司梦出差回来了,大壮满脸是笑地把手里的一双拖鞋送到妈妈脚边。司梦摸摸大壮的脑袋说:“我儿子太知道疼人了。”圆圆跑过来扑到司梦怀里说:“妈妈,爸爸给我买的蛋糕我给你留了一块。是吧?爸爸。”杜世均点头称是。司梦叫道:“哎呀,我女儿太暖心了。”
杜世均说:“你可回来了,我该交班了。”他说完,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走。圆圆问:“爸爸你今天能不能不走?”杜世均说:“爸爸有事。”“爸爸和妈妈为什么不能同时在家?”圆圆问。
杜世均和司梦相互看了一眼。杜世均说:“因为爸爸和妈妈都有事情做,所以要分担照顾你们的责任。”大壮问:“我们同学的爸爸妈妈也都有事情做,他们为什么不轮流在家值班?”司梦说:“情况不一样。”大壮很聪明,一针见血地问:“你们是不是要离婚?”
杜世均和司梦同时一怔。杜世均问:“谁说的?”大壮说:“我们班刘思佳的爸爸妈妈,就不同时在家里住,因为他们离婚了。”圆圆气恼地说:“如果那样,我情愿做流浪猫去。”司梦岔开话头:“做流浪猫好啊,每天不用上幼儿园,也不用洗澡,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饿了就到窗子下面叫两声,妈妈打开窗子,从上面扔下来点剩饭剩菜给你吃。”圆圆赞同:“我看行。”司梦说:“就这么定了。”
圆圆扭头就走,边走边说:“我走了,做流浪猫去。”司梦叮嘱她:“走好。”圆圆到门口去开门:“再见!”杜世均笑着往回叫她:“爸爸不同意你去当流浪猫。”圆圆见台阶就下,说:“妈妈,你已经把我赶出家门两回了。”司梦说:“咦,不是你自己要走的吗?”圆圆抱着杜世均的腿说:“爸爸,你也别去做流浪猫。”
杜世均感动地摸摸女儿的脑袋。
司梦对杜世均说:“时间还早,你再跟他们玩一会儿,我去做饭。”
司梦走进厨房,厨房里乱得下不去脚。十几个用过的碗放在洗碗池子里用水泡着。司梦叫了起来:“怎么不把碗刷了?大热天,你也不怕泡臭了?”杜世均说:“臭不了,我天天都换水啊。”
老年合唱团在练无伴奏合唱。白静慧在队里里认真地唱,吕正在树荫下认真地听。戴厚江从远处绕过来,他远远地看着白发苍苍的母亲,心情很是复杂,他不想让母亲在这里看到自己。
戴厚江围着母亲住的小区绕了一圈,重新回到门口,他的目光被远处走来的人吸引过去。白静慧跟吕正拎着蔬菜水果走过来,两人有说有笑看着很亲密。白静慧走到门口,吕正掏出门禁卡刷开了大门。白静慧没有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戴厚江。戴厚江的脸上阴沉下来,问戴小雨:“那个老头是谁?”
戴小雨说,是奶奶的朋友。戴厚江追问,朋友还是男朋友?戴小雨不愿多事,说她也不清楚。戴厚江这人心思复杂,他可不希望母亲弄出什么黄昏恋来。得知母亲和吕正交往大半年了,他有点生气,埋怨女儿没将这么重要的信息告诉他。戴小雨问,他们不是已经断绝母子关系了吗?
戴厚江想发脾气,知道惹不起女儿,把想说的话咽回到肚子里。他不愿意再在北京待着了,跟戴小雨说家里有事,必须回杭州了。戴小雨巴不得让父亲早点回家,他啰啰嗦嗦叮嘱的事,她都一口答应了下来。
戴小雨经常去北辙南辕视察,她问巴小丁:“流水怎么样?”巴小丁说:“周末能突破两万,平时一万多。”戴小雨点点头问:“冯希呢?”巴小丁答:“冯总在后厨。”戴小雨又问:“她总在后厨吗?”巴小丁点点头。
赵赫男在后厨边操作边给徒弟讲解,冯希站在一边认真地听着看着。
“茄子去头尾洗净,间隔去皮,对半切开,再切断。大蒜去皮,剁成蒜蓉。用碗调酱汁,放鱼露、蚝油、鸡粉、生抽、老干妈辣豆豉,用筷子搅拌均匀,放在一旁备用。”
戴小雨走过去站在冯希旁边,问中午的工作餐是什么。冯希说,两个菜,菜花西红柿和宫保鸡丁。得知冯希总在这里吃饭,戴小雨说,她也享受一下员工的福利,午餐就在自家餐厅凑合着吃了。
吃完饭,戴小雨坐在桌边喝茶,透过窗子看到彭湃从远处走过来。她立刻放下杯子从后门溜了出去。冯希从后厨出来,看见彭湃进来,说:“饭店还没开始营业。”彭湃说:“我找戴小雨。”
巴小丁给冯希打哑语,冯希立刻明白了,说:“刚才还在这里,说要在这里吃午饭,你坐在这等等她。”
戴小雨没再回去,她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生气。刘梁周发来微信问:“怎么样?”戴小雨回微信:“肝疼。”刘梁周问:“郁闷?”戴小雨回了个点头的表情。
刘梁周不再回微信了,戴小雨生气地把手机扔在沙发上。
灶上的砂锅冒着香气,司梦在灶前炒菜。杜世均带领一对儿女拼乐高。父子三人玩得兴高采烈。
司梦把砂锅端上桌子:“吃饭了。”杜世均立刻起身跟进厨房。他端炒好的菜,司梦拿碗筷,俩人配合得很默契。
一家四口围坐在餐桌前吃饭。司梦点评:“最近大壮表现得不错,没有被叫家长。”杜世均说:“学习成绩也往前挪了挪。”“因为什么?”司梦问。杜世均说:“老师把他跟班长分成同桌了。”司梦问:“是季雨辰吗?”杜世均点点头说:“那小姑娘长得挺文静的。”
大壮说:“我跟她说话的时候捂着嘴。”“为什么?”司梦好奇地问。大壮说:“因为我的牙都掉了,我不想在她面前丢丑。”杜世均笑嘻嘻说:“大壮很喜欢季雨辰,看到她的时候表情非常激动。”大壮不承认:“我不是喜欢她,是崇拜她。”
司梦问:“喜欢和崇拜有什么不同?”大壮大声喊:“精神病院,我们家有个傻子,连崇拜和喜欢都分不清楚。”
司梦和杜世均大笑,笑完他俩不由自主地互相看了一眼。这样的氛围在家里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大壮唱起来:“你要是觉得幸福你就拍拍手。”司梦问:“儿子,你知道什么是幸福?”大壮又大声喊:“精神病院,我们家有个傻子,不知道什么是幸福!”
司梦说:“圆圆你告诉妈妈,什么是幸福?”圆圆说:“幸福就是亲密地在一起,感觉到心里很宽很大,没有烦恼。”司梦一把把女儿搂在怀里:“我女儿说得多好!”
圆圆缠着妈妈说个没完,杜世均吃醋了:“有了妈妈就不要爸爸了,小白眼狼!”圆圆说:“我跟妈妈睡,让爸爸放松放松。”
大壮兴致勃勃地玩妈妈给买的玩具,顾不上安慰爸爸。杜世均在厨房里刷碗,擦拭灶台,他干得很笨拙。司梦则在卫生间帮圆圆洗脸刷牙。
司梦安顿好孩子们睡觉,从卧室里出来。杜世均看着她,两人一时无话。司梦问:“想不想喝杯咖啡?”杜世均说:“好,在这喝了,省得回去再提神。”司梦随口问:“还要熬夜?”杜世均说:“主管部门下来检查,我得把需要的资料备齐了。”
司梦给他做了一杯咖啡。杜世均深深地嗅了一下,表情很是陶醉:“真该给它颁个奖。”司梦在他对面坐下,俩人各自品着杯里的咖啡。司梦问:“那个魏蓝怎么样了?”杜世均不悦地说:“又提她!”
“这么恨人的事,怎么能一下全忘了?”
“零敲碎打,还真不如一刀把我剁了。”
“这个主意不错!”司梦起身出去,杜世均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伸着脖子看。司梦抱了一颗西瓜回来,她把西瓜放在餐桌上,用刀刻上杜世均三个字,然后一刀剁开。杜世均夸张地打了个寒战。司梦捧起来半个西瓜,用勺子舀一勺西瓜,送进他的嘴里。杜世均问:“我这是自食其果吗?”司梦问:“你有能耐结出这么甜的果吗?”杜世均说:“没有你配合肯定不行。”司梦把一个勺子递到他的手里:“不切了,就这么吃吧。”杜世均说:“对,形式不重要,吃什么最重要。”
白静慧在厨房里炒菜做饭,戴小雨在一边打下手。鲍雪进门喊了一声:“姥姥,我回来了!”白静慧说:“饭马上就好。”
鲍雪进屋把挎包扔在一边,顺势躺在沙发上。戴小雨进来问:“混饭来了?”
鲍雪问:“有意见?”戴小雨扒拉她一下,让她给自己让出来些地方。鲍雪挪了一下身子,戴小雨在沙发上坐下。
戴小雨说:“我昨天去北辙南辕转了一圈,那个冯希膨胀得不知道该怎么嘚瑟了。”鲍雪闭着眼睛不说话。戴小雨愤愤然说:“她还真把自己当冯总了,见到我都爱搭不理的。我跟她投资一样多,我俩平级你说她牛什么?”
鲍雪还是一言不发。戴小雨问:“哎,你这是怎么了?跟被霜打了一样。”鲍雪说:“我跟俞颂阳吹了。”戴小雨不以为然地说:“那你得赶紧再找一个,恋爱是你菜中的盐,没有盐,你怎么能下咽?”
“肾不好,还是少吃点儿盐。”鲍雪说得有气无力。戴小雨骂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欺负我这样的也就算了,连我妹妹这样的傻子都不放过,真是丧尽天良。”鲍雪气乐了,她坐起来问:“我怎么傻了?”
戴小雨问她:“你交哪个男朋友占到便宜了?从物质到精神全把便宜给他们占了。”鲍雪想了一下说:“还真是那么回事。我的青春期就是从一场失恋走向另一场失恋,用一种病治好另一种病。路痴,健忘,选择性记忆都是我自我保护的手段。”
戴小雨问:“恨吗?”鲍雪答:“恨。”戴小雨说:“下次见到他,立刻把他拖进监控盲区,一板砖拍得他生活不能自理。”鲍雪哈哈笑:“犯不上,我心大,脑袋如同漏斗,多么痛苦的经历经我一过滤立刻蜕化成白纸。你让我好好歇一会儿,晚上我才能精神抖擞地出去。”戴小雨问:“出去干什么?”鲍雪说:“找朋友聚会,喝酒,扯淡,狂欢,这是治疗失恋最好的办法。”
戴小雨手机进来一条订票短信,提示机票已经购买成功,飞机飞往的目的地是刘梁周拍摄的外景地。戴小雨明白这是刘梁周发来的邀请,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尤姗姗从心里喜欢鲍雪,喜欢的方式就是请她吃饭。鲍雪问她:“除了吃,你还会点什么?有点品位好不好?”尤姗姗说:“你给我推荐一个品位,我尝尝。”
鲍雪说:“我请你看话剧。”
尤姗姗应邀去了。剧场里的人没有坐满,她的位置在前排。鲍雪在台上说着大段的台词:“你知道兜里没钱又要吃饭看病的日子是什么滋味吗?见利忘义,什么是利?什么是义?我比你清楚,我下岗了,生活再困难我们都得找机会,靠自己的力量生活下去。现在我有一个工作的机会,迫切需要人帮助我,你能帮助我吗?你能拿出这十万块钱帮我渡过难关吗?不能,别说你没有,就是有你也不舍得全部拿出来。整整一年我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得为另外一些人活着,否则生活没有意义。”
尤姗姗聚精会神地看着。
台上的鲍雪感情百分之百地投入:“你除了站在一边说伤害别人的话,什么都做不了,在这一点上他和你完全不一样。过去我一直恨他,现在我从心里感谢他。从这件事情上看,他称得上是一个满怀父爱的人。如果他真的对我们没有感情,遇到这样粘手的事情逃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主动冲上来?你说我见利忘义,我要告诉你,我是见利不忘义,我要感谢这个利,我要永远不忘这个义。”
饭店已经打烊,尤姗姗和鲍雪坐在角落里吃夜宵。尤姗姗问鲍雪:“你为什么喜欢演戏?”鲍雪说:“人这辈子只可能有一种活法,做演员就不一样了,可以体验各种复杂的人生。我喜欢我在台上的样子,不是说我有多漂亮,我站在台上,就觉得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这身皮肉,终于和我的灵魂融合在一起了。”
尤姗姗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我真不懂你。”鲍雪说:“那咱们说话剧吧,你看完什么感受?”尤姗姗长出了一口气:“从里到外地心疼你。”鲍雪吃了一惊:“为啥?”
“真不知道你图什么?就这么几个人看话剧,像我这样的还是拿的招待票,你真不如跟着我,走另一条挣钱的道呢。”
鲍雪生气:“你这个人比任何无神论者都看重物质,你满脑袋就一个字,钱!没有追求没有理想,你这样的女人,上下左右全方位地没意思。”
尤姗姗说:“你滚吧!”鲍雪立刻出去了。尤姗姗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回来,给她打电话:“你在哪儿?”鲍雪开着车,用蓝牙耳机跟她通话:“你让我滚,我正在滚回家的路上。”尤姗姗骂道:“你给我滚回来!”鲍雪说:“对不起,我已经滚远了。”尤姗姗挂了电话自言自语道:“这个傻子真的招人喜欢。”
尤姗姗不常来北辙南辕,偶尔来一次,总能看见冯希一脸崇拜地跟在赵赫男屁股后面。这一天她刚进门,就看见冯希送赵赫男出门。赵赫男对尤姗姗微微点了一下头,就跨上摩托车一溜烟走了。
尤姗姗说:“这人总这么‘跩’吗?”冯希说:“其实他人很好,只是不爱说话。”
尤姗姗用鼻子哼了一声:“操作间一站,围裙一扎,谁都说不过他。”
冯希在尤姗姗的对面坐下。尤姗姗问:“今天的流水是多少?”冯希答:“两万。”尤姗姗点点头:“怎么样?吃力不吃力?”冯希说:“不吃力,挺好的。”
尤姗姗说:“我一直担心你掌控不了局面,看来是看错你了。”冯希说:“你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中。”“买卡的客人多吗?”尤姗姗又问。冯希摇摇头说:“不多。”
“买了卡就留住了回头客,任何竞争都是抢客户,如果你能把这个客户留下来,而且留得住,这就是北辙南辕能开下去的根本。”
冯希频频点头。
飞机在刘梁周拍摄外景的城市降落,戴小雨拉着旅行箱从机场出来,一眼就看见前来接她的刘梁周。刘梁周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冲着她灿烂地笑着。他真诚的笑容让戴小雨的心不由得一动。刘梁周开车,戴小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挂着剧组牌子的面包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
刘梁周说:“我们剧组一共十几辆车,进山的时候赶上修路,制片主任为了不绕道,把人家前方修路的牌子拔了,硬把车开了进去。这下可好,整个摄制组沦陷在那里整整一晚上。”戴小雨问他:“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刘梁周说:“知道你能来,我太高兴了。”
“你不怕我把票废了?”
“你不是随意浪费钱的人。”
“与其假清高,不如真计较。”
刘梁周点头称是,戴小雨问他,老实交代,处过几个女朋友?刘梁周说三个。戴小雨揶揄地问,都是这样死乞白赖黏到手的?刘梁周摇摇头,错!没有一个是他主动,都是姑娘自己扑上来的,而且分手都是他提出来的。
戴小雨好奇地问,为什么?刘梁周说,太黏人了。分手以后还总是给他打电话,其中一个女孩说馋了请他吃饭。他不想分手了就老死不相往来,吃顿饭就吃顿饭吧。结果,每次吃完饭就会有别的事情。比如她姐姐跟她妈妈把房子卖了没有通知她,结果房款里没有她一分钱,打官司要他帮忙找律师。
戴小雨不用好眼神看刘梁周,问他是前男友,还是女孩他爸。刘梁周苦恼地说,女人求他,他不好意思拒绝。戴小雨连珠炮一样问他,是妇联的,还是救灾委员会的?刘梁周摇摇头。
戴小雨分析说,前女友每次打电话,肯定都是她遇到麻烦的时候。刘梁周想了一下,恍然大悟说,还真是这么回事。戴小雨又问,前女友给他过生日吗?刘梁周点点头。戴小雨告诉他,那是借给他过生日的名义揩他的油。听了这话,刘梁周哈哈大笑。戴小雨问他笑什么,刘梁周说,她把他当自己人护着,他从心里高兴啊。
俞颂阳一脑门子的官司走进办公室,屁股刚落座,顾杰就来找他。俞颂阳问有什么事,顾杰说,他朋友的姐夫开发了一个别墅区,说以后来这里买房子的客户,都推荐给他们公司去装修。
俞颂阳说,他是设计师,挣的是愿意挣的钱。装修顶级别墅也是为个人服务,被不懂行的雇主**来**去,早晚会露出奴才相,这是他最不愿意的。
顾杰说:“知道你牛×,不愿意接家装,可是俞颂阳,咱们公司底子薄,真的没有玩清高的资本。”俞颂阳说:“公司的状况我也清楚,所以特意绕道去了趟西安。那里工程进展极慢,效率极低,工人的情绪特别糟糕,他们两个月没见到钱了。”顾杰说:“北京还有项目要拓展,我们不能整天待在西安盯着。再说,我把钱都打过去了啊。”
俞颂阳说:“那个张伟卷钱跑了。”顾杰一怔说:“不会吧?”俞颂阳说:“材料费、施工费,还有甲方让他帮忙买东西的钱,一共四十万全部卷走了。”顾杰若有所思地看着俞颂阳,俞颂阳说:“看我干什么,张伟是你推荐的人。”顾杰问:“这时候找后账有用吗?”俞颂阳说:“因为没用,所以我才跟甲方表了态,这笔款我们公司偿还。”顾杰急了:“操!没你这么出牌的。”俞颂阳说:“宋总说,活干好为前提,钱的缺口他先补上。”顾杰松了一口气:“甲方敞亮。”
俞颂阳摇摇头说,那也不能就坡下驴!自己挖的坑他们得自己填上。顾杰叫穷,他哪有这笔钱?俞颂阳让贷款,顾杰说要贷用他俞颂阳个人的名义贷,他不拦着。俞颂阳的心一下就凉了,既然顾杰好意思这样说,他也没什么说不出口的了,他想知道公司到底还有没有钱。
顾杰嚷嚷说,想查账?好,不拦着,随便查。俞颂阳看着他不说话。顾杰不想闹得太僵,放缓了语气说,老俞,理想翻到天上去,人不是还得落下来两脚站在地面上吃饭睡觉吗?
俞颂阳发作了,让顾杰少拿着他的理想说事,跟他玩了三年虚的,他不会再跟着他往下干了。
顾杰叫道:“俞颂阳你受了什么刺激了?我给你掰开了揉碎了说了这么半天,你怎么还不明白?咱俩还是不是哥们儿?”俞颂阳冷冷地说:“你要是真把我当哥们儿,也不会这样对我。”顾杰火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会找第三方会计来查账,让他亲口告诉我,公司的账上到底还有没有钱,如果没有钱,那么账户上的钱都哪里去了。”
顾杰咬了牙:“俞颂阳你来真的?好,那咱俩走着瞧。”
戴小雨陪着刘梁周出现场,刘梁周在高台上拍摄,戴小雨坐在监视器前看演员表演,她不停地打哈欠。导演喊:“停!过!”
刘梁周走过来在戴小雨身边坐下,戴小雨说:“什么破戏,连起码的逻辑都没有。”刘梁周说:“原来的剧本比这还差。”戴小雨问:“那你们还拍?”刘梁周戏谑说:“转身就走的是文学,坚持下来的才是影视。”
戴小雨鄙夷地撇撇嘴。
鲍雪在郊区拍戏,尤姗姗给她打电话,说今天是她的生日,让她回城的时候,直接来北辙南辕。
鲍雪说:“今年你已经过过生日了。”尤姗姗回答得很干脆:“我想过几次就过几次,这是我的自由。”鲍雪说:“路这么远,我不一定能按时赶到。”尤姗姗说:“死等你,你不回来,我这个生日就不过了。”
回城的路上,鲍雪开着车想心事,等她抬头看时,路牌上写着进入天津界。鲍雪心中发慌,七拐八拐竟然发现自己把车开到大剧院门口,她问自己:“我为什么要把车开到这里来?”
俞颂阳的样子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一个月前无话不说的两个人,就这样突然间一句话也没有了。鲍雪觉得自己懂了,爱一定是有呼应的,不爱了,那种呼应停止了。
尤姗姗打来电话问:“鲍雪,你死哪儿去了?一桌子的人等着你呢。”鲍雪说:“你们先吃,我带狗不理包子回来给大家宵夜。”
前方修路路断了,鲍雪的车拐下高速。GPS要求她掉头。鲍雪说:“掉头,掉头,掉你个大头鬼啊!”
前方出现路标:“良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