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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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帶著勞動仔走了。大家一窩蜂湊到了大嘴巴麵前,打聽著他的來曆和案情,原來他是個挖煤工,被礦主克扣了兩年工資,往上告狀,沒把對方告倒,反而被礦主派人毒打了一頓,腦袋上的傷口縫了八針。他就是這樣起了殺心。

他倒也不怎麽後悔,說柴收一炷煙,人活一口氣,他這一口惡氣是出足了,值!太值了!法官曾告訴他,他隻殺了六個人,不是他誇大的七個,因為有個孩子並沒有死。他一聽就驚訝:“怎麽沒殺死呢?我補了一刀呀。”法官給他出示受傷者的照片,逼他承認殺人不夠七個的事實。他看著照片直跺腳,扇自己的耳光:“他不是那個伢吧?他怎麽會是那個洪家老三呢?他活得好好的呀。老天!我要是沒有斬草除根,他長大以後肯定會欺負我家笑梅!”

黎頭曆來敬佩殺人犯,聽完案情以後兩眼放光,給大嘴巴一個勁打扇,隻是在後來的日子裏,一激動就把大嘴巴“吳大哥”錯叫成“高大哥”或“趙大哥”,叫錯名字的時候不少。他命令手下人給大嘴巴喂飯,給大嘴巴揉腳和揉背,讓死刑犯享受與自己差不多的上等人待遇。抬著大嘴巴去茅坑的時候,他幹部參加勞動,撅著屁股,抬著腳枷的一端,一二一二一二地喊著口令,讓大家步伐協調,防止東拉西扯。其實,他有點過分地多事。他不用這麽吆喝,大家也能走得整齊的。看大哥便秘的時候,他表情再多也幫不上什麽忙,一個勁地咬牙切齒,人家還是拉得出就拉得出,拉不出就拉不出。

“對不起,得罪你們了,我隻能來世相報。” 大嘴巴微微撅起屁股,讓我屏住氣息給他擦拭。在那一刻,我發現他突然汗如水洗,大概對別人擦屁股這一點緊張萬分羞愧不已。

“說什麽屁話!我們誰跟誰?“黎頭不習慣他的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