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文弓做了一夜雪地露營的夢，早早醒來一看，果然滿山滿穀都是壯麗的白雪。小興安嶺的第一場雪比往年早，比往年大，在十月中旬的夜裏就突然來了，因而索倫河穀的初冬比往年奇寒。他揉揉被熊抓傷的腿，捶捶著涼而作痛的腰―他將在漫長冬天裏艱苦地同腰疼作戰―不禁想起那位小姐的暖水袋和電褥子，還有那吻。
不到起床時間，他摸起枕下的《戰士心理學》草稿翻起來，“戰士的氣質”、“戰士的性格”、“戰士的情操……翻紙的響聲很大，他怕驚動副指導員，便悄悄穿衣、戴了皮帽到屋外去運動取暖。飼養室的煙囪在冒煙，他忽然想到劉明天的小火炕。冬季取暖煤還沒開始燒，全連隻有劉明天那屋是暖的，他每天要燒三通火煮豬食。
劉明天比冼文弓起得還早，起來就把抱子領到他屋裏。抱子凍得打抖，他又把它擁到小火炕上瞅著，用手撫摸它的角，它的頭，它油光發亮的皮毛一抱子感激地道舔他的手。他把皮大衣給抱子蓋上，又給它打開一瓶水果罐頭，還衝了一瓢白搪水。等抱子吃飽喝足暖和了身子，他親親它的腦門、眼睛和耳朵，才把它領出屋。
冼文弓來到飼養室時，劉明天不在。被子疊好了，那盆綠秧黃豆放在炕頭上，已經開花了，一朵、兩朵……十五朵，白白的，如一片片雪。
暖烘烘的火炕真誘人！冼文弓躺在炕上烙起了腰和腿。暖氣厭過棉襖棉褲，鑽進腰脊骨、腿傷口，他舒服得閉上了眼睛……
漫山遍野的雪裏長滿了綠茵茵的黃豆，潔白的豆花象雪片。可愛的抱子在豆花叢中壇跑，李羅蘭領著一群孩子在豆花叢中唱詩：
秋天過去了，
象卷起一幅幅圖畫。
冬天來臨了，
象鋪開一張張白紙。
春天緊娛著又來畫畫，
畫綠了草妥畫綠了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