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索伦河谷的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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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自委立即打电话向团长报告弄到熊掌的喜讯。团长在电话里连连夸奖:“行啊,你居然弄到了熊掌。这方面冼文弓可不如你!”

王自委的心象被什么东西刺了,隐隐地疼。冼文弓受了伤还在山上啊,我受表扬他却受批评,忙说:“团长,是冼文弓打的,为了保住抱子。”“啊?这个冼文弓!”团长再浪说什么,这无疑等于说:“王自委呀,这方面你怎么也不如冼文弓?”王自委决定亲自带车去接冼文弓。刘明天告诉他哄郭云河去,他把张久光、邻云河全带上了。他觉得带上张久光就算是良己向冼文弓做个道歉的表示。

滚一辆炮车顶着月二光出发了。驾驶楼里只能坐一个人未当然应该是王自委。但他心里格外不安,一再让刘明天坐,浏朋天冷冷地拒绝了这使王自委更加不安,一练练疚痛不由自主地从心头往外流淌。4夜空浩远深姿,神秘莫测。星星那么亮,象苍天眨动的、窥视人心灵的眼睛,一月亮那么明,象上帝高悬的,探照人灵魂的明镜。一明亮的星月冰清玉洁,即使满心杂念的人看工,也不能不产生扮点净化感吧?叭们啊,做了于心有愧的事儿时,夜里少睡些觉,多望一望明净的星月吧!

也是这辆车,也是这样的夜,王自委也是这样坐在驾驶楼里,’不同的,司机是刘明天、一车灯坏了,车闸有毛病,刘明天向王自委提过了,王自委说出了事由他负责。汽车加足马力越过山岗,一辆牛车出现了。车闸失灵,牛车翻倒。李罗兰的丈夫离开了人世。王自委却再没提过出了事由他负责的话。刘明天去劳改了,他心里一直隐藏着那句话……

也是这辆车,也是这样的夜,郭云河也是这样站在车厢上。他是去别连出公差卸煤,一那个连队一个高干子弟却带着行李去步兵学校报到。他凭什么可以轻而易举地从炮兵连队跳到步兵学校?我,就该卸煤―倒霉吗?他不平,他气愤,一他要报复扩他做起了亏心事……

刘明天也在问自己。刘明天呀刘明天,因为你舍不得一只抱子,指导员才挨了熊掌;腿伤了厂腰疼扩他在山上冻坏了吧,惹事的抱子呀,‘你给没给指导员暖腰……

对不起呀指导员,张久光不该恶作剧让你捉蛇。这会儿你躺在山上,千万别遇见蛇哟……

我是不是搞得过分了?对连长太不留情面了吧?在山沟里和战士同吃同住十三年,浪功劳还有苦劳哇。刘明天太老实太善良了,不能让这样的战士吃亏。郭云河一般不在乎批评,现在情绪反常,光是因为党表没通过吗,好象还有别的。张久光……也要提醒他点,可别好高鹜远……他们几个是不同“兵种”的领袖,_都可以挑头带起一个“自学成才”小组来,充分发挥他们的竟争力,连队很快就会生龙活虎……

“指―导―员―!”冼文弓听清了,是张久光的喊声。怎么没有郭云河的喊声呢?他恨我而浪来吗?

“指―导―员―!”郭云河喊的!他来了!

“指―导―员―!”啊,连长喊的,他亲自来接我!

“喂!―我―在―这―里!”冼文弓激动地将双手卷成喇叭放在嘴上,放声呼喊。

夜啊,把一切丑的东西都遮住了,只尽情地传送着这一声声呼喊。

王自委他们循声奔跑过来。

冼文弓象在战场上见到久别的战友,一把撰住王自委的手。

王自委给冼文弓披上大衣。

“小郭你好1久光、明天你们好!”冼文弓不愿让这激动的时刻消逝得太早,把他们几个都拉坐下了:“难得在这儿聚会!拢堆火多坐一会,谁要没在黑夜的大山里坐过,简道是终生遗憾。要是有灯,在这儿玩把扑克更妙了!”没人跟他说扑克。“那么烤熊肉,我这儿有酒!”

舞火暖得一圈人心里痒痒的,熊肉在火上曦啦流油。

群山大野的夜啊,无私、豪爽、壮丽。

熊肉熟了。喷香的野味随着酒流进肚里。对于野游的人,这是多美的夜炙啊,可是这几人吃得并不都香,有苦、有辣、有涩。

冼文弓举酒说:“怪我连果你们了,连长、明天、小郭、久光,谢谢!我毛病太多,主观、急躁、猜疑,不容人。刚才我还以为小郭不能来,也没想到连长能亲自来接我!”

郭云河心中太多的苦辣,再也憋不住了:“连长、指导员,憋在心里太痛苦,让我在这儿坦白吧,要不天一亮又浪勇气了!”

火苗被风吹弯,变成个问号,一圈人的眼睛里都映着这问号。

“我……我把自己折磨得好苦,我……骗了全连!”这个松花江畔农民的儿子噢,因为对不正之风不满而又出以私心,便不择手段冒充了高干子弟。他想以此图“进步”,现在终于发觉此路不通。痛苦和不安折磨着他,总觉得指导员的眼睛已经看穿了他。

长时间沉默。低缓的风涛在远处起伏。

冼文弓没想到自己的心理学失灵到这种程度,倒是郭云河抓住了人们普遍对高干子女特殊看待的心理而行了编啊1人心真复杂。看来光靠心理学发现不了所有心灵的漏洞,郭云河是被正确的思想政治工作堵回来的他感慨万端。

“好样的,小郭,你很勇敢,你自由了!”冼文弓拍拍郭云河的腿,“谁都会犯错误,就看谁勇于改正。青年时期是各种欲念疯狂萌动的阶段,稍不坚强就有犯错误的危险。我们都还算青年,都需要依靠团结和友谊的力量培养高尚的情操,才能度过危险期,达到三十而立‘喝了酒,说点醉话。已我也犯过错误,我曾因为被精简,闹了好长时间情绪,我还跟一个自私鬼热恋过,并且接了吻……这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丢了勇气,丢了信念!”

沉默。

王自委心中装了好久的涩汁终于被酒挤出来了:“我睐过良心。刘明天那一年刑应该我去服,可是我,三十岁的人还做亏心孰今年三十一了,往后再做这样的事对不住儿女啦!”

沉默。

明月在,舞火在,酒在,谁能沉默得住哇?

刘明天说:“我曾暗自发过誓,要是战场上,敌人正用刺刀扎连长,我也不救。这……太坏了,连长!”

张久光觉得气氛有点沉闷,所以语调此别人昂奋:“我的罪过是太尖酸,‘认为谁不好,就恨不能一下子用难听的话把人呛死。我才二十一岁,我不想教徒似地忏悔,我愿象指导员说的那样,依靠团结和友谊的力量培养高尚的情操,度过‘危险期’。

“让我借刘明天的名字祝酒―为了三连的明天,连长、指导员的明天,郭云河、我自己和刘明天本人的明天,千杯!”

半小瓶酒轮一圈,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