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猎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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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帮赵永和的营地抓起大堆将打来的猎物全堆在雪地里,有了狍子、鹿、兔子、野鸡、松鸡……大小牲口逾百头、只,这是十天来猎帮全部战果。

“差不多了,我们该收围。”赵永和说,“今个儿腊月十九,再有十数八天过年啦。”

孙大杆点亮马灯,放到高一点的地方,高灯下亮,地仓子顿时亮堂起来,黑暗总使人憋屈、压抑,心情不悦。人在明亮中又是一种心情,豁然、愉快。

“可不是咋地,一晃过年啦。”孙大杆欣慰这次出猎,打住的大牲口超出预期,狍子二十多只,鹿九头,这些大牲口才出菜,大家能过好年。大家指参加狩猎以外人家,赵家趟子村还有一些不是猎户的住户,出枪出炮的按枪炮分得一份肉,什么都没有的其他人,只要你住在赵家趟子村里,都有野物肉过年。

“我看到狗晒蛋,要变天。”赵永和说,他们猎帮打猎不用狗,出猎一只狗都不带,他说的狗并非指猎狗,指的豺狼狗子,也叫小狗,它其实就是豺。豺狼狗子凶似狼叫豺狼子,形象狗称豺狗子,又像狼又像狗,又称豺狼狗子,挖参人称它老炮手,或老更倌。因为它是更倌便成了猎人的好朋友,于是有了猎谚:打狼不打豺。

设更夫防贼防盗,为安全着想。猎帮营地不设专人打更,也用不着打更巡夜。民谣曰:山东响马山西贼,要找土匪到东北。在白狼山里,野兽之外便是胡子(土匪)人人痛恨、人人害怕可是他们绺规不惹端炮人(猎人)。大牲口不敢靠近猎人的营地,土匪又不干扰,不用忧虑生命安全。

俩好嘠一好,友谊是双方。猎帮扎下营住后,将剩饭剩菜装好,放到仓子边儿上,留给小山狗吃。猎人以肉为主,啃剩下的骨头成为它们的美食。视豺狼狗子为朋友的还有挖参人,猎人、挖参人走到哪里它们跟到哪里,但不是寄生虫,只张嘴吃赏赐,也为人类做事看堆儿。

猎人打了猎物一时运不走,堆放在一起称抓大堆。大堆抓在仓子外的雪地上,有一个问题来了,大牲口可能来偷吃,猎帮人手是一铆顶一楔,抽不出人看大堆。

豺狼狗子便主动做义工,它们肩负起看护猎人大堆的任务。不了解豺狼狗子习性的人要摇头,它们胜任?来偷吃的可能是虎是熊是豹是狼,巴儿狗大小牲口,能抵挡住大牲口?事实上这个灵性动物,身体和牙齿都没优势,克敌制胜的法宝:睿智。它们制服老虎、野猪。以制服生着獠牙甚至比老虎还凶猛的挂甲猪为例。遇到野猪,它们用叫声唤来伙伴,将野猪团团围住,挑衅它激怒它,引它追赶自己,采用了疲劳战术,消耗它的体力,让它筋疲力尽失去反抗,它跳上猪背,牙齿咬住猪耳朵,情形像狼赶着野猪奔跑,它们获得一个绰号:小猪倌。最后野猪耗尽气力,瘫倒在地上,豺狼狗子照肛门掏下去,叼住肠子奔跑,猪没了肠子活不多大时辰便死去。

大堆猎物有豺狼狗子看守,猎人放心。给它们奖励,将猎物内脏掏给它们吃。豺狼狗子爱吃动物肠子,肉一般不食扔掉,有时是一只野猪。山里人经常拾到没有肠子的野猪,明白这是豺狼狗子丢弃的。豺狼狗子来到赵永和猎帮的营地,从他们捉住第一只熊那天夜里开始,便在附近停留。

它们是名副其实的流浪汉,四处游**居无定所,走到哪里哪儿是家,谁的洞它都敢钻,借宿是常有的事情。

守卫赵永和猎帮大堆的五只豺狼狗子组成的队伍,动物称群。由一条全身赤棕色,棕黑色大尾巴的豺王豺群是在所有兽群纪律最严格,组织最严密,等级最森严的;豺群中有豺王,有兵豺,有保姆豺,还有随时准备为群体利益而牺牲自己的苦豺,就像一个完美的军事组织指挥,白天营地有人的时候它们不靠近,夜晚便绕着宿营地巡逻。

今早赵永和出仓子,看见豺王在地上亮白毛肚皮,俗称晒蛋。动物的动作被炮头注意,它们肢体语言表达出意愿,也传达某种信息。谚语有:

狗晒蛋,天要变。他仰头望天,结合豺狼狗子晒蛋,得出来了天要下雪的结论。

“雪大路不好走,抓紧走。”孙大杆说。

这次围猎打到的大牲口多,运回家要费些力气。如果再遇上坏天气,搬运更困难。尽管猎人有一套搬运方法,如翻山搬、顺山搬、横山搬、仰山搬[32]……但是,积雪过大过深,搬运起来困难重重。

抢在一场大雪到来前,搬回猎物明智的。赵永和说:“剥一只鹿的皮,用风呲楞(吹)呲楞,阳湿不干好用。”

孙大杆立马明白炮头吩咐剥鹿皮做什么。他俩之前商议过,收围时带刘德海回村,回炮头家。考虑到路上可能遇上人,特别是日本宪兵、警察、特务,刘德海不能明晃地露面。需要藏起来,藏在皮子筒里,诈说兽肉混在猎物中搬运回去。

“你把皮子剥好后,去跟刘德海讲明……”赵永和说,“我安排吴二片头里下山,回村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