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的“四大香”民謠雲:開河魚,下蛋雞,回龍覺,二婚妻。村民都能說上幾段大這個大那個的民謠。
開江的魚是四季吃魚最香的季節,鬆花江產的魚有好多名品,有鯽花、鼇花、鯿花,史稱三花,其中鼇花最為名貴,清朝時它是貢品,給皇帝吃的呢。還有黑魚、鯽魚、胖頭魚等等。
“吃開江的鯽魚去。”王世喜說。
我們走進了活魚館。
此時,夜幕降臨。遊客們散去,江邊的魚館吃飯的人也很少。我們走進去,老板一看來了生意,非常熱情地為我們讓座,倒茶水。
“兩位吃點什麽?”老板未等我們回答,介紹起菜來,“我們店裏的魚是剛從江裏撈出來,十分新鮮……喔,‘得莫利’怎麽樣?”
在黑龍江不知是誰發明的“得莫利”燉魚,說是鄂倫春人的吃法,反正我什麽也不懂。
“來個得莫利燉魚,”王世喜說,“再來個紅燒鯽魚,做個鍋包肉,一個拌黃瓜,兩瓶佳鳳啤酒。”
我沒喝過佳鳳牌啤酒,他讓我嚐嚐是不是好喝。
“金輝,你讀過古詩嗎?”倒滿酒,他問我。
“讀過一些。”我說,“中學時讀一些,作媳婦當媽媽,早就當飯吃了。”
“會寫詩嗎?”
“隻給公社寫過廣播稿,偶爾也寫一兩首順口溜。”我說。
王世喜讀過古詩,喜歡喝酒時吟誦幾句,表達一下心情。他凝望著我,帶著感情,吟道:“蘭陵美酒鬱金香,木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此處是他鄉。”
我當時不能理解詩,但能理解他,從一雙渴望得到什麽的眼神裏,讀懂一個男人。
是啊,在那一刻,我們都忘記了身在異鄉。
這頓飯是我有生以來吃的最開心的一餐,談得也高興,早忘了時間,也不知道喝了幾瓶酒,直到牆上的掛鍾報時,才意識到時間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