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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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皮子沒有家,但是不缺女人。春天進山挖參,下霜老秋時出山,在老林子呆大半年,然後到集鎮上去貓冬——冬天大雪封門,大家坐在家裏炕頭上,圍著熱呼呼的火盆,窗外麵的風吹雪飄,蹲在家裏不動彈不出門,如同團在炕旮旯的家貓,才有此一說。白狼山下是商埠古鎮三江縣城,隻要腰包不空,女人的問題好解決。跟男人去服役婚拉幫套相同,女人去性服務稱賣大炕,後來學者稱為季節性婚姻。三四個月男女同居,不是建立在感情基礎之上,方便與需要才是緣由。

有家奔家,無家奔店,行幫們貓冬時遵守的原則。挖參幫把頭沒家,他要奔店,主要是大車店。東北的大車店,不是意義上的車馬客棧,住在這裏的不止跑運輸、拉腳趕車的老板子,行幫中無家可歸者多來投宿。

回頭客多是有想頭。黃皮子經常住的通達大車店,萬老板早為他準備了房間和一個女人,陪他一個冬天,年年如此。因此說黃皮子不缺女人。貓冬季節不缺女人,上山便缺了。山裏很少見到女人,挖金、挖參、伐木……

終年在山上的男人怎麽解決性的問題?世間一切事物都是應運而生,出現有人經營的流動妓院——木驢屋,妓女住在木刻楞裏接客,價錢比三江城內的窯子貴,以拉鋪(妓院留宿)為例,拉一次鋪一塊大洋,木驢屋則需兩塊大洋,為省錢盡量不去流動妓院。

挖參人辛苦掙不了大錢,舍得去嫖的人不多,何況他們大都是家住附近的山民,憋半年回家一塊解決。參幫成員也有像栗邊棍這樣外省外鄉人,偶爾也有家屬迢迢千裏趕來,讓丈夫睡幾日後離開。栗邊棍三年未回家,媳婦坐車、坐船、步行來到白狼山,付出艱辛找到丈夫。

一個女人出現在一群得不到釋放的雄性動物麵前,即使是最溫順的麅子,也要暴怒,誰都想……一夫一妻的法則不好突破,見女人時的表情說明一切,眼睛發直發藍、褲襠裏躁動、嫉妒、憤恨……把頭黃皮子同樣讒,栗邊棍的女人長得很鼓溜(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