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原想封锁并不光彩的消息,最终不胫而走,民间传说得更恐怖,说鬼哭岭出现一个野鬼,不用牙齿,一吹风,闻到者即毙命。说得有鼻子有眼。
死因一时未找到,恐怖的阴影笼罩着鬼哭岭。原准备为日军进山找老山参的人,也不敢进山,怕遇到鬼……卖命和保命一权衡,保命最重要。
人人谈那座山色变,佩带枪支、刺刀的宪兵都没有免于罹难,何况手无寸铁的百姓?
化妆山民的猪骨左右卫门在鬼哭岭转悠几天,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情况,小溪水流清澈,没见什么特殊气体、气味儿。碉堡也没问题,中毒迹象找不到。这桩蹊跷的死亡事件,宪兵倾向是人为仇杀。谁仇杀了宪兵,使用了什么古怪手法……宪兵的调查范围扩大,搜集到的民间传言,经过梳理捋出一条线索:蛊毒作怪。
蛊毒?日本宪兵震惊,这种东西该不是东北民间的东西。两个班的宪兵确实古怪死去,跟传说中的中蛊症状相同……事实强迫宪兵朝着蛊毒的方向分析。如果蛊是真正元凶,造蛊的人是谁?养蛊者肯定在白狼山里边。
附近的村庄、地窨子、窝棚、马架、地仓子……有人呆的地方都列为秘查范围。猪骨左右卫门很快发现鬼哭岭对面山上的木刻楞,有两个女人住在里面。
“她们怎么住在那里边?”猪骨左右卫门疑问。
从前没注意到木驴台,陡峭的悬崖间平整的地方只那么一小块,谁会住在哪儿?当年,妓院老鸨把生意做到木帮营地来,木驴人多妓女人少,疯抢起来,老鸨决定将流动妓院搬到山崖上,避免起哄破坏秩序,排好队到山上去进入木刻楞。
“她们在干什么,重操旧业?”猪骨左右卫门很快否认自己的猜想,周围没有木帮什么的,生意怎么做?心想:两个女人住在昔日的流动妓院房子里,定有玄机。
猪骨左右卫门隐藏在树木中,盯住木驴台上的木屋,一连观察几天,他们由远而近,移到木刻楞的跟前,清晰听见千层底儿鞋——女人很少穿这种鞋,但在山中行走很实用——走在岩石上发出的声音,尽管声音很细微,但还是听得到。
两个女人白天活动范围在院子里,围绕木屋做些家务,比如晾晒松子和榛子,坚果的硬壳相互撞击,发出勾起食欲的声响。他还观察到她们偶尔去木屋后面去。换个角度窥视,可见一个山洞。多数时候,她们停留、徘徊在洞口前,人并不进去。宪兵猜测山洞里定有什么东西。
一天夜里,她们一起离开。猪骨左右卫门摸到山洞前,听到的声音吓他们一跳。
吱——吱、吱、吱……是蛇的声音,它们在惨叫。猪骨左右卫门狐疑:
蛇?蛇怎么尖叫?还不是一条。他决定进入山洞探究竟。他觅蛇的叫声找到坛子,伸手要去掀坛盖,急忙缩回来,对自己说:别动,危险!如果是养蛊……他在一旁观察一会儿,谜底豁然揭开,有人山中养蛊,放蛊伤害守山的人……挖卡它(我明白了),瘦噶(原来是这样)!
“报告队长,我发现……”猪骨左右卫门赶回来详细报告,最后说,“木驴台一带再无别人。”
“木驴台在什么位置?”宪兵队长林田数马问。
没有白狼山的地图,猪骨左右卫门用队长桌子上的几件办公用品做道具,讲明木驴台位置。
“噢,离鬼哭岭很近。”
“是。队长阁下。”猪骨左右卫门说,“直线距离很近,两山之间隔着一条深沟,人直接过不去,需要绕路,加之悬崖、密林遮挡,使我们很难发现。”
“两个木屋做什么用的?”
猪骨左右卫门讲木帮和流动妓院,然后说:“木屋后面有一个山洞,不是很大,形状如瓮,口小肚子大,她们在里面养蛊。”
发现养蛊的地方,找到有人放蛊害死宪兵的证据,宪兵队长不是释然,心里陡增几分恐怖,刀枪他不怕,蛊术令他毛骨悚然,士兵死时的惨状历历在目,杀人如麻的林田数马为之惊骇。
“我看到几只坛子,里边正装着毒虫,相互撕咬……”猪骨左右卫门讲他亲眼所见。
“她们还在养蛊?”
“是的。”
“立刻清除,干净彻底清除!”林田数马恶狠狠道。
猪骨左右卫门望眼宪兵队长,心想行动还是迟了一步,如果早发现木驴台有人养蛊,早早清除掉,两个班的士兵就不至于白白送死。他曾向队长建议过,彻查鬼哭岭周边,清除一切隐患,有必要组织一次扫**。林田数马对他的建议未予以重视,原因是鬼哭岭地形险恶,人很难生存;加之信任鸠尾,他对队长说周围没有人烟,驻地绝对安全。悲惨的事情发生,表明猪骨左右卫门建议正确,可是宪兵队长失误下级不敢说。
“两个女的,符合女人养蛊……她们是什么人?”林田数马问。
“目前还不清楚。”
“是不是一枝花呢?”林田数马往土匪上想,推断她们是否有武器,为下一步行动部署考虑,“看见马没有?”
猪骨左右卫门不认得黄丫儿,尽管近距离地看清了两个女人的面容,并没发现头戴花儿,传说女匪发髻间插一枝野花。他说:“没见到头插花儿,也没看见马。”
林田数马通过木刻楞院子里有没有马来判断养蛊女人的身份,土匪时刻离不开马,缰绳缠在手腕上,睡在马肚子下面。宪兵队长警惕性很高,他说:“她们可能有枪,我们包围木屋,天黑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