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子没想到在这地方遇上童志林,她说:“你……”
“奇怪是吧?”童志林坐下来说。
“尹叔到处找你。”
“说的不全,还有警察。”童志林出乎她预料地坦然,问,“你来这里吃饭?一个人?”
白娘子苦笑,没答,面前放着一套餐具,等于回答了。
“点菜了吗?”他问。
“炒鸡腿蘑,蛎黄萝卜粉丝汤和一个蘸酱菜。”
“你还是原来的口味。”童志林对候在一旁的服务员说,“来一个蕨菜炒鸡丝,再来个农家小炒。”
“够吃啦。”她制止他点菜。
“先要这些吧。”童志林说。
服务员问:“你们合桌?”
童志林望着白娘子,她说:“一起吃!”
“二位稍等!”服务员离开。
“你还记着我爱吃什么。”她心生感慨。
“能忘吗?”
童志林短短三个字,足可以让白娘子温暖,做他一盏灯的日子里,他想尽办法弄她爱吃的,不是山珍海味是粗米淡饭,她嘴不刁。
“志林你瘦啦。”
她的话含着纯真的疼爱,令他感动。女人感动男人很简单,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能达到效果,世上男人是最好感动的动物。
“是不是吃得不应时啊!”
童志林的眼角湿润,几年中没人问他冷暖。躲躲闪闪的生活也没机会跟人来往,尤其是女人。
“一直是一个人?”她问。
童志林点点头。
白娘子想着心事,瞬间想好了,说:“抓紧吃饭。”
对前妻的了解使他猛然感动,他明白她话的意思,饭后有故事。两个人急于一件事心情一致,步调十分协调,大大加快了进餐速度。
“跟我走吧!”撂下碗筷,白娘子说。
童志林没问去哪儿,她是一块磁铁,他被吸引着。他们像七年前那样一起在街上走,差异是没说说笑笑,步履略显匆忙如急赶火车的乘客。她始终走在前面,和七年前他一直在前面走是第二个不同。
“进来吧!”白娘子开了门,说。
童志林先进去,她在后面关门插门,声音表明加了一道金属门插棍。往下进行的事过程前,谁也没说话,配合相当默契。
“你始终没有女人?”白娘子问。
“没有。”
白娘子柔软的手蛇一样爬过他汗津津的额头,为他撩开沾在上面的头发,一切都是彼此习惯的动作。她说:“七年哟,没有女人怎么行。”
“克服呗!”
“你怎么不来找我?”
唉!童志林长长叹口气道:“不好意思。”
“男人总是很虚伪的,很多绅士都是装出来的。”
童志林没反驳她的话,她的话不无道理,她有发言权。他问:“你一个人生活?”
“还不都一样。”白娘子的话说得含糊,怎么个一样?一个人过和一个男人过一样?其实不是这个意思,对前妻的生活很不了解,她的意思说和数名男人鬼混跟守着一个男人没什么不同,相反更自由,随心所欲,穿衣服似的凭心情愿意换就换,遍地是衣服。她说,“这几年你都干什么?住在哪里?”
童志林沉默,苦水泡了整整七年,不用尝闻就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苦味,还不是一种苦味,其中一种是没有女人,他的经历都够编一首光棍苦歌谣。
“你没想我?”她问。
“你说呢?”他反问。
白娘子没吭声,她能想到。
“我以为你跟……”童志林说以为她跟黄伟明在一起,“我以为你跟有钱人在一起,一定很幸福。”
“贫富,男人都一样。”白娘子没讲她深深的感触,很不愿意讲,她问,“说说你这七年,我想知道。”
七年的日子一棵苦菜,春天发芽,夏天生叶,秋天枯萎,问花和果呢?花是涩的花,果是苦的果。世界上还有谁会问起这些,只有她啊!他说:“一言难尽哪!”
她靠紧他,昔日他们有这个动作,男人遇到苦难,她给他一种温暖,女人的温暖是太阳,总是很暖心。
“我一直在找。”
“找钱?”
“不,找那个六指的人。”
不料她的话令他惊讶,她说:“那个赌徒?”
“你怎么知道?”他未等他回答,自己说道,“六指一定做了手脚,抽老千……不然,我怎么会输得那样惨?”
白娘子惊诧,事情过去了七年,他还在找那个老千,不是恒心是一种傻。找老千七年有意义吗?她说:“街上遇到尹叔,他问我见到童桐没有。”
“哦,是吗!”童志林像无风湖面似的很平静。
什么叫麻木?童志林麻木,警察面前的白娘子同样麻木。枯树对外界没感觉,是风是雨都一样。从精神到肉体她是一根枯木,一天天腐烂下去,最后变成尘埃被风吹走。和男人们厮混是本能使然,一切行为是机械运动。包括和前夫那次邂逅。
“以后你见过童志林?”派出所里,警察问。
“那一次分手后,再也没见到他。”白娘子说。
“他对你说,找一个叫六指的老千?”罗红泥问。
“是,他亲口说的。”
“他在哪里找老千?”
白娘子说不知道。
“童志林住在哪里?”警察问。
白娘子还是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