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辛和索菲婭的兩匹坐騎在秋天裏行走,像兩葉孤舟漂流在草海上。他們在傍晚見到了沙坨頂那棵老榆樹。
“哦,一馬樹!”盧辛喜悅。
索菲婭瞻望,百年榆樹上空有烏鴉盤旋,嘎哇嘎哇地叫。
“我看到一棵樹。”她說。
“其實就一棵樹,這裏沒第二棵。”盧辛說,“因此才叫一馬樹嘛!”
如此人跡罕至的荒涼地方,索菲婭表示懷疑。問:“他們會在那裏嗎?”
盧辛放眼望去,坨窪上空漂浮著霧氣,白色間有深色的煙霧彌漫,這是炊煙了。
“你瞧,他們在生火做飯。”他說。
生火做飯?索菲婭感到有點危言聳聽。
盧辛教導她如何在氤氳中辨別出煙氣和霧氣,在此之前,他教她如何在喧囂中辨別出馬蹄聲。
“馬蹄聲我懂,鐵雷教過我。”索菲婭提到她不十分願提到的人。
盧辛望著她,說:“鐵雷真混,舍得你讓他的弟兄……”他說了一個最粗俗的字。
索菲婭回敬了那個字。
“所以你殺了他。”
索菲婭婉轉地說:“但願我別以同樣的理由殺了你。”
“我想不會。”盧辛說。
盧辛沒猜錯,項點腳狼口餘生的帶花膀子隊員壓在一馬樹。
“唉,沒剩下幾個弟兄。炮頭引來狼,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百多隻狼包圍了我們,大家正在飲酒過節,槍支沒在身上……”項點腳向盧辛講了遭狼襲的全部經過。
盧辛緘默。
“到了這裏人是安全了,連子(馬)又出了毛病。”項點腳說。
“連子怎麽啦?”盧辛一驚。
“暈倒了幾匹,始終沒醒來。”項點腳如斷手指,連心地痛。
胡匪最愛兩樣東西:馬和槍。
一個胡子生命的長短,往往取決於他**馬的忠誠程度。一匹剛烈、智慧、忠誠的馬,可以使主人化險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