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别人做事。”
提审赶尸匠刘升,他一口咬定为雇主做事。
“雇主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刘升说。
刘升很不配合。
雇主雇他赶尸,他不问雇主的姓名,可能吗?警方认为刘升不肯说,他隐瞒了实情。
“你知道知情不报的后果吗?”海小安问。
刘升顽固而老练,面对警方提问,他泰然处之,竟能笑出声来:“人家出钱,我做事,自然而然。”
“我问你,你做的什么事?”
“赶尸呀!”刘升说得很轻松,很坦然。
“现在有赶尸的吗?”海小安问。
“现在没有过去有……”刘升与刑警口辩起来,并理直气壮地说,“过去有的东西现在不是都有了吗?烧香拜神,抽大烟扎吗啡,当铺妓院……”
“正面回答问题。”一刑警纠正他。
“你们问的我,现在有没有赶尸的……”刘升几分骄傲地说,“我爷是赶尸匠,我们是赶尸世家,说我是赶尸的传人也行。”
“什么,什么呀,乱七八糟的。”刑警制止,“正题!正题!警告你刘升,端正态度。”
刘升往下闭上嘴,任凭刑警怎么问一声不吭。
看起来,一时半晌拿不下刘升的口供,海小安的目光向外张望一下。
另一间屋子,刑警在询问另一个赶尸人汪二。
“我刚出来,没找到事做,蹲在劳务市场,有个戴墨镜的男人找我,问我想不想挣两千元钱……”汪二说受雇过程。
汪二如约来到鲇鱼河边,刘升走过来。
“你叫汪二?”
“是。”
“你要找的人就是我。”
汪二打量刘升,说:“叫我干什么活?”
刘升扬起下巴,朝河边指了指。
汪二看到一堆树枝,很新,叶子还没蔫。他问:“啥?”
“你去看嘛。”刘升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漫不经心地往河里丢石子,抛得近一点扑通的声音小,看样子水浅;抛得远一点,水深声音则不然。
嗵!
嗵!
汪二眺望树枝堆犯寻思。
“相面呢你。”刘升探身很远,捡离他远些的一块麻石,问,“还不过去看看?”
汪二被两千元钱**,他经不起**,朝树枝堆走去。
刘升继续撇他的石头,声音是一连串。嗵!嗵!嗵!他改变了抛法,石头贴着水面飞,是一种玩法,叫水漂落。
“天妈呀!”汪二拽开树枝,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面无血色。
河边很静,风唰唰地在植物上行走。
一只喝水的蝴蝶,一不小心掉进河里,先是翅膀湿了,扑扇几下给淹死了。
“我不干了,移尸也算合伙杀人,我不干……”汪二爬起来,一步三回头,嘟嘟囔囔。
刘升将手里的两块石头一起抛入河中,对汪二说:“你还像个爷们么,吓成这个熊色!”
“犯法……不干,我刚出来……”汪二惊魂未定。
“犯法的事你不干,你以为我会干?”刘升说。
刑警问:“你没问刘升尸体是谁?”
“问了,”汪二说,“他说是客户。”
“客户?”刑警惑然。
“刘升说我们收钱做活儿,照客户的要求去做就是。”汪二说,表明自己处于从属地位,老牛赶山——听喝。
“你过去干过这种事吗?”刑警问。
“什么?”汪二惊惶。
“赶尸。”
“没有,我也是第一次见。”汪二说,一脸无辜。
海小安回到办公室,刘升没戏,至少眼下没戏。他把刘升留给其他刑警。回来的原因,父亲海建设来电话,让他在方便的时候给他回电话。
“爸,”海小安拨通,说,“爸找我?”
“小安哪,你忙吗?”
“啊,很忙。爸有什么事情吧?”
“你要忙,再说。”
“爸……哦,弟弟怎么啦?”
海建设在电话中说,发现最近小儿子海小全的情绪不对,和谁都不愿讲话。他担心儿子心理出了毛病,想让海小安有机会找他谈谈,小全的心中大哥是他最崇敬的,最愿交心的人,有什么心里话愿意对哥倾诉。
“好,我找时间和他谈。”海小安答应了父亲。
海小安近两个月来特忙,追捕“8.18灭门案”潜逃凶手跑遍大半个中国,刚回盘山,又上了变态奸杀上网小男孩案,案子刚破,赶尸的事件发生。这是很棘手的事。赶尸匠刘升坚决不开口,找不到尸体的主人,又不好确定人是刘升杀的。赶尸者汪二都说了,可是他知道的东西太少,连一点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提供。
赶尸匠刘升为什么不肯说出他的雇主呢?海小安反复思索这个问题。尸体要赶到哪里去,他都不肯说。怪了,说刘升知道尸体是谁,似乎勉强了他。雇主是谁他总能说清楚吧?可他死活不说,这又为什么?
尸体弄不清来源,没有头部,这就符合了刑事犯罪的特征,够了立案的条件。赶尸匠刘升赶一具无头尸体,有重大嫌疑,已被刑拘。
“必须拿下刘升的口供。”海小安下了决心。弟弟的事也让他放心不下,他们的关系特殊,表面上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其实不然,这也不是。关于他们的故事后面还要讲到,暂且放下不说。他想:“尽快见弟弟小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