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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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见到鬼脸砬子煤矿的牌子,宋雅杰激动起来,心、直到手脚都发颤,仿佛马上见到郭德学。

“你找谁?”徐主任以貌取人,见村妇打扮的宋雅杰敲门进来,身子都没欠一下,脸挂霜花。

“郭德学。”宋雅杰简练地说。

徐主任的屁股猛然弹起来,为掩饰惊慌马上坐下,问:“你说找谁?”

“我丈夫郭德学。”宋雅杰说。

足智多谋的徐主任,一时没有了章程。天上掉下来一个郭德学的妻子,刚刚平静些的事件,又给搅起。

“在电话里告诉我,他在你们矿上挖煤。”宋雅杰说,“突然他就不给家里打电话了,我怕出事。”

就说郭德学不在这里,恐怕没那么简单。眼前这个女人不好打发,她的眼里有徐主任感到发惧的东西,是什么说不清楚。

“他在哪儿?”宋雅杰逼问。

“喔,对不起,你等一下。”徐主任走出办公室,到隔壁的房间,拨通了刘宝库的手机。

“喂,刘矿,刘矿吗?”

“老徐,是我,有话说吧。”

“有一个自称是郭德学老婆的女人找来……”

“就说我们矿上没有郭德学这么个人。”

“看情形,不好轻易打发走。”徐主任说,“郭德学经常和老婆通电话,说得清清楚楚在我们矿上挖煤,我怕她闹。”

“你先稳住她,我过会儿打电话给你。”

徐主任走回办公室,换了副嘴脸,说:“坐,坐下慢慢说。”

“我找我丈夫。”宋雅杰见郭德学迫切。

“喝点水。”徐主任给她接杯矿泉水。

气氛温暖不少,宋雅杰说:“我丈夫……”

“你先别急,你知道不,鬼脸砬子煤矿有二百多名矿工,你来他走的,我得给你认真查一查,你大老远的跑来一趟不易。”徐主任弹簧起来。

“领导你贵姓?”

“我姓,叫我老徐好啦。”

“徐领导,麻烦你。”

“见外了,关心农民兄弟是我应该做的嘛!从中央到地方,都在关注农民工……”徐主任挑好听的说,揣度宋雅杰爱听什么,他就说什么,哪个办公室主任不是能说会道。

宋雅杰陌生感顿然消失,信任的目光看着他翻动花名册样的东西,厚厚的一本。

“呀,恁厚?”

“是啊,够找一阵子。”徐主任认真查找,热情地说:“喝水,你喝水。”

宋雅杰等待。

查找一遍没找到,徐主任说:“这本上没有。”

“没有?”宋雅杰有些失望,也听出他说这本上没有,就是说还有其他的本子,她说,“徐领导,你们还有别的……”

“噢,我这儿都是下井的人员,井上的人名单不记在这里,我再想办法给你查查,你喝水。”

“麻烦你,徐领导。”

徐主任拖延时间,等刘宝库电话。

刘宝库在一个叫将军岭的山沟里,他的电话要漫游回盘山,他接通张扬的电话,向他请示。

张扬没立即答复刘宝库,他需要想一想,宋雅杰的出现是节外生枝,他要想明白的是,她是听到风声找上来,还是丈夫断了联系放心不下来看看。总之,不管怎样情况,都很棘手。

刘宝库说那女人一定要见到丈夫,他不说也能想到既然来了,不见一面能走吗?

说郭德学不在吗?她不会信。情急之下她要是报警什么的,按下葫芦起了瓢。不行,说在,那人呢?

张扬想不出万全之策,只好请示老板。

电话漫游到徐主任座机上,他接听,按照刘宝库的指令行事。

“徐领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宋雅杰问。

“办公室主任就是小媳妇,一天到晚给领导指使得脚不沾地。这不是叫我去市政府开个会吗。”徐主任牢骚道。

“那你忙吧,徐领导。”宋雅杰看出眉眼高低来,说。

“明天,明天我再给你查查。”徐主任准备出去,“哦,你住下没?矿上有招待所,条件差了些。”

“我住下了。”

“要不搬到招待所来住。”

“谢谢徐领导,我住那挺方便。”宋雅杰说,“我走了,明天还要麻烦徐领导。”

“我的车去市里,一起走吧。”徐主任说。

宋雅杰搭方便车,没多想徐主任还有别的目的。

“老郭哪年出来挖煤的?”车上徐主任不失时机地婉转盘问。

“春起(天)上出来的。”宋雅杰说,“第一个月通过邮电局汇的款,他蛛蛛爬的字我愣没认出地址,后来电话里才弄清,是鬼脸砬子煤矿。哦,你们矿咋叫这么个名字?”

“老名,老名。”徐主任说。

“文革扫四旧,叫鬼什么的可不行。”她说。

徐主任望她一眼,意思说你这个年纪,赶不上**,顶多搭个边儿。

离宋雅杰住的旅馆那条街还有一段路程,她说下车。

“送到旅馆门口。”徐主任要看清她的住处,热情掩盖着叵测之心。

“谢谢,我到超市买点东西。”宋雅杰聪明,她不是防备徐主任,而是防备警察。

徐主任停车,宋雅杰下车,向路边的一家小超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