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盖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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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座城市里,有人也在心急火燎地找黄毛。

“江子几点钟的车到?”马市长问。

“晚上9点1刻的火车。”耿蕾说,“他一回来就到别墅来。”

马市长看一下表,神色焦虑,说:“我等他。”

江子是耿蕾的贴身保镖,此人身手不凡,当过特种兵,出了些事儿被开除军籍,在歌声集团的建筑工地干活时给耿总慧眼看中,弄到身边做保镖。

“你不是有柳雪飞?”她问。

柳雪飞是马市长的得力干将,刑警副支队长,这类事他要派柳雪飞去干,怎么用她的保镖?

“连连失手。”马市长不满意。

“马有失前蹄的时候啊!”她公道地说,“雪飞办事很少出差错啊。”

“黄毛偷去手机,内容又给他破译出来,所有的秘密都将败露。你我之间的短信……”

耿蕾给情人发过大量极私秘的短信,大多是肉麻的“性话”,如此语言流向社会,还了得?有损市长大人的尊严,他最在乎的是尊严啊!

“3000万,还有那200万……”马市长忧心如焚,说,“一旦落到纪检部门,我们就完蛋啦。”

耿蕾站在她的角度上,没太恐惧,官职在金钱面前苍白无力,她幼稚地劝过他:“当市长有啥意思,不如到我们公司来干。”今天她又说起来这愚蠢的话题,语言有点狂:“完蛋就完蛋,你来歌声集团做老总。”

马市长惊讶,女人有了钱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想,竟然说出如此大话,心里说:政治盲!

演员出身的耿蕾,说她政治盲不屈,在官场挣扎多年的马市长面前,她一点儿政治都不懂。

“你一辈子没当市长。”

“当市长干吗?捞钱没开公司快……”耿蕾胡乱一阵她的臭理论。有时,马市长官场太疲惫了,听听蠢话觉得是放松,用他自己的话说,拿她当礼拜天过啦。

礼拜天有时也不是青山绿水一样令你舒服,山可滑坡,水可泛滥成灾。耿蕾应该让情人舒服时没让情人舒服,马市长说他头有些晕,准备离开客厅。

“来,”她伸出双臂,说,“到这儿来。”

“噢,我去阁楼吹吹风。”马市长婉转拒绝,走上越层的楼梯,将耿蕾一个人晾在客厅。

马市长从后面看,人突然间苍老了许多。

耿蕾顿然产生一种悲怜,自然惩罚谁也逃不过。他叱咤风云,他权倾井东,最终还不是落花春去,渐渐老矣!

“给他一点安慰。”耿蕾想明白他此时此刻最需要什么。

马市长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山,脸上凝聚着沉重的神情,直露表白一种担心。她从后面抱住他的腰,面贴在有一定弧度的脊背上,他们默不出声地站了许久。

“江子一定不让你失望。”她说。

“这次不能有半点失误,没机会失误了。”

“你交代完,我再和江子说说。”

有那么一会儿,马市长转过身拥抱美丽女人,犹如拥抱一眼清泉,令人心旷神怡。

山风很轻的脚步走过树梢,叶子如灯火一样摇曳。几只鸟旋飞在绿叶上,等待降落。

“蕾,我死了你会哭吗?”

耿蕾凝望着他,回答得出人意料:“不会。”

马市长心里一颤,像风吹灭蜡烛火苗一样。

“因为我也随同你一起死去。”她说。

往下的交流用身体,肢体也有语言,更丰富。

“你的泪很苦。”她说。

“蕾……”他嗫嚅。

男人心境极坏的时候,拥抱一下心爱的女人,静默在温暖的地方,是求之不得的幸福。窗外的自然景物中随处可见这种情形:树桠间一对灰喜鹊窝头相偎,也许其中一只遭白尾鹞的追杀,逃生后伴侣给安慰……马市长是一只灰喜鹊,耿蕾是一只灰喜鹊,他们在那个下午许久地紧密在一起,直至叫江子的人到来。

“马市长。”

“叫大哥。”

“我,我怎么能随便管您叫大哥?”

“我就是你大哥。”

马市长用了拉近的通俗手法,很奏效。你职位高,别人仰视你,如果你肯谦恭下士,尤其是对江湖义气浓重的江子来说,市长屈尊让他叫大哥,想想江子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市……不,大哥,有什么吩咐,江子去……”江子因激动语不成句。

“江子,你大哥遇到了麻烦。”耿蕾说。

“大哥让小弟去做谁?”江子直奔杀人的主题,市长遇到不好清除的麻烦无非是人,碍事的人做了不就解决了,在他眼里,杀掉一个人和搬开一块石头没什么区别。

马市长是市长,不是黑帮老大,下达杀人的命令没那么直接,要用一种方法激怒杀手,让杀手主动说:“我去杀了他。”他说:“江子,有一个人对我和蕾总构成威慑。”

江子第一次听到有人管耿蕾叫蕾总,听到都是耿总。不言而喻,马市长与耿蕾的关系超出一般。

“他不仅贬损我们,还要彻底毁掉我们。”马市长说。

“胆儿也太肥啦!”江子撅手指,声音如同撅折青嫩植物茎秆,他发狠时就撅手指。

耿蕾听见那声音立刻兴奋,江子的威武让她舒服,为有这样的保镖自豪。

“你去过青苹果酒店,江子?”马市长问。

江子望眼耿蕾,回答:“耿总嘱咐我,哪家酒店都可以去,只是不能去青苹果。”

马市长瞅瞅耿蕾,他明白她不准自己的保镖去青苹果酒店的原因,她和凌厉有那么一节,黄毛曾是凌厉的养子。

不料,耿蕾说江子你见过那个人。

惊异的不是江子,而是马市长。

“谁呢?”

耿蕾做了个江子明白的手势,江子马上知道是谁了:“哦,榨菜啊!”

“榨菜是黄毛。”耿蕾说。

黄毛是榨菜,黄毛是冬瓜是西葫芦这不重要,马市长对此典故不感兴趣。

“做了他小菜一碟。”江子眼里黄毛是一块榨菜,愿怎么吃就怎么吃,是切是剁随便。

“黄毛远比榨菜复杂。”马市长说。

“哼,他要是比榨菜厉害,谁还叫他榨菜。”江子说。

“江子见过黄毛,你尽管放心让他去做。”耿蕾对马市长说,“江子当过特种兵。”

江子许久没动过手了,他跃跃欲试。

“江子,你拿黄毛当榨菜……其实,他远比榨菜难嚼难咽。”马市长把难度说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