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盖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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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空久了,是一种摆设就不称其为桥了。

躺在**的耿蕾复制往日的习惯,用拇指沿着大腿滑动,桥孤零零地耸立半个晚上,始终没有车通过。

“你过来吗?”

“都到了什么节骨眼儿,我还有那闲心。”马市长口气不耐烦,说,“给江子打电话。”

“无法接通。”

“打,再打。”

耿蕾很少听到情人用如此口气说话,他遇上烦恼的事情。急着找江子,一定与江子去办的事情有关。现在和江子失去了联系,意味着什么?危险、出了问题。

临动身耿蕾单独和他谈,强调此次行动的重要性,问:“江子,你知道你这次去做的什么事吗?”

“为老虎……”

“不,为我。”耿蕾伸手拉了拉江子的衣服一角,目光里充满期待、盼望,说,“早点回来啊!”

江子凝望美丽的女人,魅力模糊了年龄,她大他几岁,他没一点感觉大,在一起是愉快的,**总是令人愉快的事情,杀手绷紧的神经更需要一种方式来放松,**也许是最后的方式。他的目光黏黏,没离开她。

“去吧江子,回来第一件事就到我房间来。”她许诺,对临出征的杀手的许诺是莫大的鼓励,完成任务的犒赏充满**。

“江子不会失手!”耿蕾坚信江子不但能找到黄毛,顺利取回马市长的手机,是当然的事情。

到年底只短短的3个月时间,出去的日子迫近,挺过去、熬过去,加拿大不是在梦境里,已经越来越近了。

“出去,出去!”耿蕾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字眼儿,即将成为现实。该死的黄毛偷去手机,飞来的横祸一样,弄不好,一件好事他楞给搅了、给毁了,多年的精心打造毁于一旦。喜剧变成了悲剧!她记不准谁说的话:什么是悲剧,把美好的事物撕碎给人看。黄毛把好事撕碎给谁看呢?

耿蕾寻思黄毛这样做的目的,凭她的思维能力无法找到正确答案,蠢人往往比聪明人勤快。空旷的别墅,又使她觉得无比空**,渴望填充,情人能填充,保镖能填充,愚蠢的想法也能填充,只要不闲地填充,都不在身边,耿蕾感觉自己成为一只空纸箱,此时需要填充。

“我是筐。”有时她发自肺腑的感慨。

如果是马市长,他会说:“上天造女人,注定让男人往里面装东西。”

如果是江子,他会说:“我给你装满。”

耿蕾相信女人都是筐,男人都是装填手,问题是由谁来填、什么时候填、以怎样的方式填,则由故事来决定。生活这篇大故事中,人人都是角色。在自己的这幕戏里,马市长是长线人物,要贯穿到底,直到加拿大,而江子是短线人物,是个群众演员,剧情需要,他上场跑跑龙套,有时可能连句台词都没有,那他也愿意演。

手机音乐骤然响起,是《雕花马鞍》,马市长喜欢,她也喜欢,两人共同喜欢这首歌,才选做手机铃声。

“蕾,江子有动静吗?”

“没有。”

“我马上过去。”

耿蕾为一次幽会做准备,按她的话说每一次都有质量。狭义地讲,质量是双方都感到惬意、快活、幸福,都意犹未尽,几乎每次都做到了,非常时期她知道他需要什么。

“一脸的冬天。”她托起他的脸说。

马市长头枕着她的腿,小时候他就这个姿势枕着母亲农家蔬菜味的腿上,听母亲讲瞎话儿(故事),母亲常说:瞎话儿,瞎话儿,讲起来没把儿,三根马尾织件马褂,老头穿八冬,老太太穿八夏,孙子补一补……母亲的意思是瞎话儿可以没头到脑地讲下去。

“在早哇!”母亲总是这样开头,马市长枕着耿蕾的腿,枕着城市女人的腿,情形大不一样了,耿蕾不讲在早,说的是极近的事情。

“景权,你到底怎么啦?”她的头垂得低低的,细微的鼻息暖暖地流过他的脸庞,说,“能对我说吗?”

“你都看见了。”马市长说,“江子联系不上,说明事情不妙啊!可能出事了。”

“一天两天中断联系,不能就断定出了事。再等一等,江子肯定要和我联系的。”

“还不止江子,柳雪飞也突然联系不上。”马市长叹息,有些像低低地呻吟。

“事情没坏到……”耿蕾说还没坏到走投无路,她说,“即使警察抓了江子,他也不会什么都说,柳雪飞刑警出身,更不要担心他供出不利于自己的线索。”

“理论上这样讲得通,到了生死关头,恐怕都要保全自己。”马市长有出卖别人和被人出卖的经历,他说,“人人都为了生存。”

“一旦像你说的那样,我们怎么办?”

“见机行事,看事态发展了。”马市长随即又说,“也不是坐以待毙。”

耿蕾对此话的理解是他要有行动,具体怎样行动她不清楚,自己究竟能参与多少,听他安排。

“我做点什么?”

“抓紧盖房子,10月1日前盖完。”

“最后一栋房子经封顶,马上可以完工。”耿蕾讲了金兔村盖房的进度,说,“搬入新居,宋村长要搞一个隆重的仪式,邀请我参加。”

“你去,一定去。”

“看你这样心情,我倒不想去了。”

“错,你必须去,帮助村民把仪式搞得热闹点。我也去,我带省里领导去。”马市长想得最多的是利用,金兔村搞的仪式着实可以利用,灾民崭新的住所,可以掩盖龌龊……他说,“多放鞭炮,允许的话,礼炮也行。”

“礼炮不行,山区防火有规定。”

“彩旗、彩球多布置。”马市长说,“尽可能地造声势。”

他们也没只顾说话,亲近一会儿。马市长又想起给江子打电话,催她快打。

“打。”耿蕾慢吞吞,她似乎不太情愿。

“打吧,也许有希望。”

在耿蕾拨江子电话时,马市长下楼到客厅去,喝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拨柳雪飞的电话,未通。

耿蕾无精打采地走到客厅来,将手机丢在茶几上,不用说什么,他猜出毫无结果。

“两天了。”马市长靠在沙发上,身子半躺下去,情绪也随之低落下去。

她紧挨他坐下来,半侧着身体,手抚摸他的膝盖,像做儿童游戏——抓猴,口诵童谣:一抓鸡,二抓猴,三抓四抓抓老头。马市长没现出往日的快乐,抓住她的手用力甩开,这个动作极不友好。平常,他对玩这个游戏乐此不疲,膝盖给她轻重缓急适度抓挠得舒服。

耿蕾没动气,他遇到麻烦事心烦心焦,她这样想理解了他,静默在一旁。

“我明天找人去问问。”他说。

“找你同学,公安局长姚剑,他是你的同学。”

“不是亲同学。”

“校友?”

“也不是。”

“那你管他叫老同学?”

“拐把子同学。”

拐把子一词,耿蕾相当的熟悉,北方打麻将有一种和法,叫拐把子飘。至于拐把子同学,她琢磨出来了,马市长的妻子和姚剑妻子是同学,他们俩则是拐把子同学了。

“读书时她们亲如姐妹,一个饭盒吃饭。”马市长说出几个一,譬如骑一辆自行车,睡一张床……管双方的父母互称爸妈。这样说表明夫人们关系特殊。

“那不正好去问他。”她目光闪耀着希望的光芒,说。

马市长说:“我是得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