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如愿在腾飞桥获救,甚至连如何通过那座大桥的杨水生也不知道,桥上没有人,水已漫过桥栏杆,他背着儿子被洪水从桥上扔件东西一样撇过去,回头才看到大桥抛在身后。看样子只能往前漂,命运交给了洪水,但愿它是个哥们儿不是一头猛兽。
“爸,那有一个人!”笨笨看见一个女人漂过来,实际是一具孕妇的尸体,“在那儿!快看!”
杨水生没有见到尸体,他可以想象到,洪流中死尸不止限于人,还有家畜家禽,这场洪水遭灭顶之灾的是它们,主人都自顾逃命,哪里还有精力管它们。或许有幸运的猪鸡猫狗驴马什么的,漂到下游被意外救起,落水里的动物(包括人)都有这种可能性。
人的命运大多时候由人主宰,极特殊的情况下,人便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查找自己主宰不了自己的原因,有个原因不可回避―脚有泡自己走的。
黄总就属于这种情况。
卖掉别墅的前妻回到他的身边,做的第一件事送前夫回医院。三十多万售房款她准备用它为他治病。
“把房子卖了,以后你们娘俩住哪儿?”黄总问。
“救命要紧,住处以后再说。”
“亚兰……”他惦记女儿,说,“你来我这儿,谁给孩子做饭?她会做饭吗?”
“放心,饿不着她。”前妻说女儿先住校,吃住都没问题。
“我这病治疗没价值,白搭钱。”他绝望道。
黄总的病相当严重,基本是无药可医。患者及家属要求治疗,医院不能拒绝,心脏不停跳吊针不能拔。黄总非常清楚自己的病情,一切努力都是白费,生死枚关时刻,还是原配妻子,卖掉住房为自己治病,甜蜜语的助理、秘书们呢?一个都不照面,连看都不来看他。说明了什么都说明了……被自己抛弃的妻子回到身边,倾家**产地救治自己,应该满足,死也膜目。两眼一闭,双腿一蹬,一辈子过去。活着的人还要生活,她把钱都花光,以后生活怎么办?不行,他阻止她道:“我不治了,钱你留着,我死后你们娘俩要过日子。”
“花光这笔钱,没有再拆借,只要你治病的需……我们娘俩只求有你这么个在,我有男人,女儿有爸爸,这就有个完整的家。”她潜然泪下,真挚道。
“过去我对不住你们,不能再坑害、连累你们。
“说什么呢?你是谁呀?两姓旁人?”她说你是我们最亲的人,无论你过去做过什么事情,那是过去。现在你病成这样,我们不救你谁救你?谁让……结婚时你说的那句话怎么说?”
“百年修得共枕眠。”
“一日夫妻百日恩,这话一点都没错。你咋想的我不清楚,离婚了你在我心里还是我的男人,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黄总热泪盈眶。
“回医院,治病!”她态度坚决道。
医院欢迎病人!救死扶伤、白衣天使之外,医院也是卖场超市,多危重的病人只要你来他们就收治。不过负责任的医生还是要跟患者家属讲明病情,霸王条款随处可见,医生跟患者家属签署治疗协议,讲明治疗费用,避免事后纠纷。
“只要能治好他,花多少钱都行。”前妻表态道。
“哦,他是你的什么人?”医生问。
“前夫。”
医生愣然,妻子这样对丈夫都够好的,何况是前夫。媒体说:中国离婚率已超日本、韩国,与新加坡同属亚洲离婚率较高的国家,每年二百万对的速度递增。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如此大义救前夫,实属少见。作为医生不知晓他们夫妻的故事,却清楚患者的病情,说:“我必须向你讲明白,患者的病情不容乐观。
“一定要救活他啊!
“当然。他的肾脏严重受损,修复起来很是困难。
“我们愿用最好的药……”
“当然,患者目前的情况看,只能采取保守治疗。”医生说。
“我没听明白,医生。”她不明白保守治疗,问。
许多患者家属都不明白保守治疗―一般相对外科和化疗来说的,即疾病比较轻或者非常严重以及病人体质差的情况下,用姑息对症的治疗―医生需要解释。
她听明白了医生的解释,头脑冷静许多,看到前夫病情的严重性。救治他的决心丝毫未改变,这里包含着不惜钱财。
“尿毒症,需要透析。”医生说治疗常用的手段透析来维持生命,并说,“一直要透析下去,费用很高的。
“我知道,透!”她说。
尿毒症又称“第二癌症”,用透析来维持生命。可是一旦停止透析,病情很快就会反弹,甚至更加的严重,因此就需要依赖透析。对前夫来说这样,对她来说,往外掏钱。当地有句老话:钱串子倒拎着!用此话说她很贴切。
三十多万售房款在延续着黄总的生命,只能说是延续,病情彻底好转不要想,恶化是早晚的事情,情形看也不会来得太迟。透析机转动不是在滤毒,而是在烧钱,像当下富人疯狂购物扫货,不那样做他们就活不成,病毒不烧钱黄总生命时钟就停摆。透析间隔的时间一天比一天近,开始十天、七天、三天、一天、半天……医生说最后要几小时透一次,当然,间隔再短的肾脏不陪你玩,它衰蝎!前妻掏完售房款,开始动用离婚时他留下的款子―她们母女的生活费和女儿将来读大学的费用―前夫喘息着道:“别动那笔钱,给亚兰留着,读书用。”她也犹豫,花光这笔钱,女儿上大学真的就成问题。
“求你啦!”他央求她不要再花钱。
人认准一条道儿非走到头不可,驱使前妻去为前夫豁出去一切的东西不好描述。反正,她真动了那笔钱,而且很快花透亮(近尾声)所剩不多,不得不离开医院回到出租屋。
生离死别要是突然间发生,还是比较幸运的。反之,一天一天的熬,也不是苏轼吟诵的那种[3],大概这是世间最残酷的生离死别。世界上类似鸳鸯可以拆分成一种动物的两性名词比比皆是:例如拼鲜、蚂蚁、蟋蟀、鹦鹉、蜘蛛、蛤婿、峨蜂、蚊蝎、蜡挤、挤蜻、灿蜒、鸽鸽、骆驼、狐狸、晰蝎、蝙蝠、螺娜、蜕俘、蛤俐、猪荆、糊琳、蝗螂……说明什么?出租屋内一个看着另一个慢慢死去,他们的拆分不是两性名词那样简单,而是生离死别!人字怎样拆分?不能拆分!但是男和女组成人,你是撇我是奈!
回到租屋一周后黄总去世。他躺在前妻的怀里闭上眼睛,面容很安详,像过去曾经有过的情景一样。他枕着她的盘起的腿上,手也不安分,她咯咯地笑,说:“手,拿回去!你真贱!”
贱在东北方言中含意丰富,譬如说女性纳情;讥手、嘴过分动作;讥称他人不正当要求、行为等等。
“嗯,跟谁贱呢!”他不肯收手。
“整天……还没够。”
“这辈子是没够啦!
那时他们都年轻,你贱我贱都想都愿意。然后,他就躺在她的怀里,有时甜睡眯一觉,表情跟他临终前差不多。她没想到丈夫在自己怀中死去,甚至想过他得累死在自己身上,那事他太勤……病死她绝对没想到。
回到拆分成一种动物的两性名词上面,一撇―男人离去,一奈―女人在五天后去世。
老潘开车来学校接黄亚兰,他问:“你认识潘叔吗?”
“潘叔到我家来过,送给我一个书包。”黄亚兰说。
老潘到黄家做客,带的礼物中有一个书包,孩子还记得。他说:“我接你去三江,见妈妈。”
“妈妈怎么啦?
“路上说。”
黄亚兰上了老潘的车,他们去三江。父亲去世刚五天,按当地丧葬风俗第三天出殡,她还去了三江的殡仪馆,课程紧她没多呆返回北沟学校。
老潘沉默一路,马上进人三江市区,隐瞒只能到此,他说:“孩子听叔叔对你说,你母亲……”
黄亚兰哇地一声哭出来。
老潘鼻子发酸,女孩还为父亲戴孝佩着黑纱,现在又要为母亲,十几岁的孩子经受得了天塌般的打击吗?事实上,黄亚兰很坚强,哭是哭,还是在好心人们帮助下,火化了母亲,将她的骨灰盒同父亲放到一起,存放在火葬场,办了存放三十年的手续。
老潘打算帮助这家人到底,他说:“亚兰,如果你愿意到叔叔家去吧,你和我的女儿一样。”
“谢谢潘叔……”黄亚兰是刚强的女孩,无论以后的岁月多艰难,她要自己独立生活。
“你一个人生活,我不放心啊!”老潘真心真意道,他说,“我在三江生意做得不好,准备去沿海……这些钱你留着,应急用吧!”老潘给黄亚兰两千元钱。
高中还剩下一年,黄亚兰读不下去,老潘留给她的钱花光再也交不起下一年度的学费,离开学校到三江市打工。
“你去哪里呀?”同学房秀秀问。
“三江,我爸妈在那儿。”黄亚兰的理由悲枪。
走出北沟到三江的第一夜黄亚兰在什么地方度过的?说来不由得让人心里涌起悲枪。她在火葬场对面的山包上坐了一宿,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向谁倾诉心曲,当然是已故父母。
……黄亚兰最后的一句话是:爸妈,保佑我!
打工开始,孤独无助的动物外出猎食,本领、经验尚未学会便独自捕猎,可想而知结果。饿着肚子学会捕食,成为以后生存的宝贵财富。黄亚兰开始在一家水产超市做收银员,一身腥味带到出租屋内。
“美人鱼回来啦!”同住在出租屋一个院子里的女孩,开玩笑道。
黄亚兰满意三漂们―北漂、上漂……打工都像鱼一样漂―这样称呼她,还特意学会一首歌:
我是一条没有人养的鱼
背着自由面无表情
彩色眼睛 受伤的心
只有看到黑白的你
我像一条没有人养的鱼
我的悲伤你不在意……[4]
希望做一条快乐美人鱼没错,能否游进向幸福的大海呢?大海就幸福吗?黄亚兰从一条江汉子游向海的方向时,改变她一生的事件发生,她到一家花店打工,搬进这家花店的二楼,房间在女老板的隔壁。
花店女老板姓花,三江地区不多见的姓。名字也特别叫花无缺,后来证明她的行为,还真缺,缺什么看故事。
“黄亚兰,唔,黄亚兰……”花无缺琢磨她雇来的店员“姓”与“名”,是乎想通过这些知道她的个性如何,其实姓名与一个人的命运、个性有狗屁关系?没有!花店老板是癖好还是无聊,天知道。她说,“如果去掉中间的亚字。是黄兰,一种花名。亚不好,亚是二不是第一,非用是三个字的名字,应叫黄冠兰。”
老板胡诌八咧一通,为取悦、讨好雇主,黄亚兰不住地点头。过去别墅内的下人也是听父亲什么都说的…她说:“下次换身份证,我跟公安好好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改,能改听花老板的,叫冠兰。”
“叫花姐。”花无缺纠正道,“我还没这么老吧,做你姐姐行吧?”
“姐姐,花大姐。”
“不,花大姐不好,盖盖虫嘛!”她说的盖盖虫是七星瓢虫的俗称,英美人称瓢虫也叫花大姐―Ladybug或花姑娘、花媳妇。花店老板说,“去掉大字,叫我花姐。”
花姐,像花一样美丽大姐。花要是用到男性身上则不雅,贪恋女色谓花;花豆包(老色鬼);花屎蛋(专在女人身上下工夫的人);还有花货、花心……其实花无缺知识也不全面,在北方迷信讲法,不能结婚的姑娘叫花姐。她肯定不知道,知道一定不准黄亚兰管她叫花姐。
花无缺结过婚,而且是三次。她用她的姓组成的词汇说那三个男人,然后就有了离婚的理由:第一个男人,花花肠子(坏心眼、损招儿)多。
第二个男人,花舌子(本意能说会道),引申为只会嘴说不办实事。第三个男人花三儿五(华而不实),这第三个男人跟第二个男人有些雷同,总之花无缺都不喜欢。
“花姐,我回出租屋。”一天下班,黄亚兰说。
“兰儿,”花无缺一直这样称呼她,说,“我观察你两周时间,你人不错,可以做我妹妹,别回出租屋,我的楼上有个房间空着,你住吧,我不收你房租。”
“这……方便吗?”黄亚兰自然愿意,一来省房租,二来条件比出租强,上下班方便,上楼到家,下楼到店。
“怎么不方便,就我一个人。”花无缺把自己往纯洁上说,真实情况怎样黄亚兰还不知道,对老板了解程度皮毛都谈不上。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老板的秘密―私生活。
花无缺的情人是一位近五十岁的皇封石砚台厂经理,本应称厂长,他觉得不如经理好,所以自称经理,大家跟着叫。白狼山里出一种石头,适合做砚台的石头,民间传说皇帝赐封,在三江地区一直流传不衰,皇封石砚是清朝皇帝的御用物品,无人考证真假。其实松花石砚又叫松花砚松花,才是与端砚、欺砚、红丝齐名的古代四大石质名砚。
砚台厂经理名叫刘中禾,他跟花无缺来往在黄亚兰之前,有了两三年的时间,可以算作老情人。既然是老情人便无话不说,相互了解也更透彻。
她发现刘中禾日益衰萎,说:“你好像不如从前。”
“哦,不行哄,老啦!”他说。
“不对,你还不到五十,如狼似虎的年纪。”她说。
“狼虎年月都过去……”他黯然道。
花无缺可不情愿情人衰落下去,寻思补救办法就想到药物,说:“不行,就吃药,伟哥、金枪不倒……”
“靠药物维持不多久,依赖药物以后彻底衰了。”刘中禾恐惧药物,不同意用药,也道出内心苦恼,“你说男人这方面不行,活的劲头都没有。”
花无缺看不得情人苦恼,要给他欢乐。苦恼的根源在雄性之花凋落,帮助延长花期的药物他不喜欢,还有什么办法?她多方努力―咨询医生、读太监回忆录,看皇帝有什么好办法没有……终于得到一个她自认为是方法的方法,漂亮的女孩重新唤醒他的欲望。她说:“我让你花开二度……”
“你说什么?你真这样想?”刘中禾惊讶她的想法。
“是啊!为你,也为我。”
刘中禾迷惑起来,这个女人的想法离奇古怪,也不符合常理。她要自己寻找漂亮女孩,我花二度,你呢?一旁看着我二度,不酸?她虽然不是醋坛子、醋瓶子,也难免酸。
“你以为我会醋意?”
刘中禾支支吾吾,真实的心里话不好意思说出来。
“不说我也清楚,别小心眼儿啦!”她说我之所以想用此方法帮你,醋坛子用洗涤剂刷过,很干净连一点儿酸味都没有,你放心。
“不怕我冷淡了你?”
“为了你高兴,什么委屈我都能受。”
似乎不用怀疑花店老板,她跟大多数女人不一样的地方就在这一点上,她能容许别的女人跟自己的情人私情,没觉得这样有什么妨碍和不好,不是麻木了视而不见,也不是熟视无睹,就是觉得没什么。
“脚踩两只船……”
“同时踩三只五只算你能耐,说明你功能好,只要有一只脚踏我的船上,我心满意足。”
瞧瞧,石砚台厂经理多幸运,遇上痴情女人。为此他更放肆,脸皮巨晰皮一样厚。他说:“那你快点进行吧!”
“心急啦?”
“都是你摔掇的。”
花店老板无故辞退原来的男店员,贴出招工启事。招聘一名女店员,底薪加提成,提供午饭,要求年纪在二十岁以下,五官端正……黄亚兰前来应聘,立刻被录取。
“怎么样?人招来吗?”刘中禾急迫道。
“招个人还不容易啊!”花无缺此刻已是朵婴粟花,美丽而充满毒汁,她说,“呵,灿如桃花!木头见了,也要发芽。”
男人心喜若狂,听得出她找到漂亮女孩,菜炒好了搁在厨房里没端上来,他的馋虫被勾引爬出来,说:“什么时候……”
“心急吃不了热米粥!”花无缺说米粥如何热,“她人性格挺刚烈,硬来不成,得使计。”
善于计谋的女人很可怕。花店老板留员工在店里和自己住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善良和关怀,包藏的祸心黄亚兰短时间内没看破。花心男人迫不及待,他说:“我憋不住啦!”
“不是有我吗?你先下下穷(临时解决问题)。”她自嘲地说。
刘中禾赶紧说你怎么是下穷?你是美味儿,解馋解饿。一般人还吃不到嘴呢!
“算是吧!”她说,“那你就凑合着吃,今晚吃!”
“今晚。她呢?”
花无缺说等粥晾凉,省得烫嘴,到时候你擎等(坐等)四平八稳地享受。
“我狼吞虎咽。”
“可以,只要你消化得了,随心所欲。”花无缺说,“你听我的安排,耐住性子,循序渐进……”
哗啦!打开卷帘门,被搁在外边的晨光立马进来,它情急扑到花卉上。
黄亚兰为一位顾客插一个花篮。花无缺走下楼,说:“兰儿,一会你打车送两盆花。”
“哎!”黄亚兰答应,她经常外出为电话订花的顾客送货上门,问,“哪盆花,花姐?”
“这两盆!”她指着鸿运当头和六月雪说,然后掏出一张单子,说,“照这上面的地址,早点儿送过去。”
黄亚兰接过单子,地址是青年路167号,皇封石砚台厂。
“直接送到经理室,经理姓刘,交给他就可以。”花无缺说。
送花给顾客老板都是提醒结算的,如果送朋友或什么关系单位,老板便不提钱的事情。今天又是白送人花。
两盆花搬上车,出租司机问:“去哪儿,小姐?”
黄亚兰说了要去的地方。
“嗯,砚厂。”司机省略了台字,只说砚厂,335路公交车这儿有一站点,人工售票时乘务员就那么省略报站,同北京人似的爱省略,譬如天门、毛席……他说,“砚厂出租车不让进大门,只能到厂门前。”
“好,到那儿再说。”黄亚兰想给他们厂领导送花,肯定放行的。
出租车到了皇封石砚台厂大门前,黄亚兰下车跟门卫保安说明情况。
结果正如司机所说,不准车直接开进去。黄亚兰说给刘经理送花,保安说你就别难为我们,就是刘经理规定任何出租车也不能进院。无耐,黄亚兰卸下花,让出租车开走。
“我们帮你搬上楼!”保安热心帮助她,同先前的态度大不一样。
办公楼是座三层白色小楼,经理室在二楼,两名保安抱着花送到经理室,门开着,保安还是敲了门,得到准后进去,放下花朝板台前那个地低头看砚台的人,喀嚓敬个礼离开。
“刘经理!”黄亚兰浅声叫道。
刘中禾慢慢抬起头来,像电影的慢镜头,视线抬平时定格,目光落在来人身上,视野范围胸部以上到额头区间,眼珠死鱼眼一样凝固。
“刘经理,我们花老板让我给您送花,两盆花。”她说。
“唔,坐,快坐!”刘中禾动作忽然改变,先前是每秒24幅―电影放映机和摄影机转换频率是同步的,即每秒拍24幅,放映时也是每秒24幅。
拍摄时加快每秒拍48幅,放映时,仍为每秒24幅,银幕上就会出现慢动作,通常叫的慢镜头。当拍摄频率减慢,小于24格/秒时,放映时,银幕上就出现了快动作,又叫快镜头―现在减慢,动作加快,几步就来到她的面前,拉过一把椅子给她,“请坐!”
[1] 唐.张说以金钱喻药,著奇丈(钱本草):“钱,味甘,大热,有毒。偏能驻成,采泽流润,善疗饥.解困厄之难立脸。能利邦国,污肾达.畏清廉。贫者服之,以均平为良;如不均平,则冷热相激,令人农乱。其药取无时,采之非理则伤神。此既流行,能召神灵,通鬼气。如积而不散,则有水火窃绒之灾生;如散而不积,则有饥寒困厄之患至。一积一散谓之道.不以为珍谓之德;取与合宜谓之义,无求非分谓之礼,博施济众谓之仁,出不失期谓之信,人不舫已谓之智。以此七术精炼,方可久而服之,令人长寿。若服之非理,则弱志伤神,切须忌之。”
[2] 明.朱载育(黄莺儿.写钱)的散曲:“孔圣人怒气冲冲,写钱时:构I牲!朝廷王法被你弄,纲常伦理被你坏.杀人仗你不偿命。有理事儿你反复,无理词讼底上风,俱是你钱对当车令。吾门弟子受你欺压,忠良贤才没你不用。时串神当道,任你们胡行,公道事儿你灭净。思想起,把钱财刀刹,斧砍,油煎,笼蒸!”
[3] 苏拭《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f,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妾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粪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杆窗,正杭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两天时间,她问:“潘叔,我妈妈怎么啦?”
[4] 砂枪芸苦去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