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珊每一次出场都看见下面坐着一群色迷迷的眼睛。那些眼睛换来换去,就像流水一样,但是有一双眼睛却一直没有流走,贺兰珊知道他已经盯了她一个多月。
今夜,贺兰珊穿着一套露脐装,手里拿着话筒掀开帘子从小舞台的后面走出来。这套露脐装上白下红,一朵鲜艳的大红花开在她上衣的胸口,那朵花就像血淋淋的心脏摆在一群狼的面前。她朝大家鞠了一躬,说了几句感谢光临的话,乐曲迫不及待地响起来,她说首先我给大家献上一曲《别逼我》,但是她刚一张嘴,就发现响起来的曲子是《没有人抽烟》,她回头瞥了一眼身后还在晃**的帘子,将错就错跟着曲子唱道:
我们遇见,我们缠绵,我们变得熟练,直到今天,一切沉淀。没有人要看到愁眉苦脸,洗心革面,已经戒掉杂念,已经战胜考验。没有人抽烟,没有人失恋,没有人思念,十七岁的誓言。没有人抽烟,没有人怀念,黑白片……
贺兰珊边唱边扭动她的胯部,这是她的招牌菜,而且好多看客就是冲着她的胯部来的,严格地说是冲着她的肚脐眼来的。她一扭动,那个肚脐眼就不停地对着台下的人群挤眉弄眼。嘘声在昏暗的台下响成一片,贺兰珊愈扭愈起劲,不时有人跳上台来献花。忙里偷闲,贺兰珊看见那个盯了她一个多月的于中坐在最偏僻的一个角落里,像是要跟她的歌故意作对似的啪地点燃一支烟。贺兰珊走下舞台,嘴里唱着“没有人抽烟”来到那支刚刚点燃的香烟面前,用纤纤玉手指着那支香烟。于中撇嘴笑了笑,慢腾腾地把香烟掐灭,突然伸出手一把捏住贺兰珊的手。贺兰珊想又是一个揩油的家伙,她将手抽拉回去没有成功,瞥了一眼于中的手,发现上面戴着三颗硕大的戒指,金属的冰凉传递到她的手上。她的手指又挣扎了一下,还是没能抽出来,只好跟于中手拉手把歌唱下去,而且没忘记扭动自己的胯部。于中看着面前这只扭得像发动机一样的胯部,心中埋藏已久的欲火熊熊地烧了起来,他感到有一头猛兽狠狠地撞击他的胸口,快把他的胸口撞破了。于中想这不是明摆着在挑逗我吗?有了这种想法,他把贺兰珊的手抓得越来越紧,直到贺兰珊把歌唱完,他也不松手。贺兰珊用从于中手掌中逃脱出来的大拇指使劲掐了一下于中的手背,于中被贺兰珊长长的指甲掐得哟地叫喊起来,他把手松开,贺兰珊的四根指头像鱼一样从他的掌心里滑出。
贺兰珊唱完歌卸完妆,急匆匆地从夏威夷歌舞厅里跑出来,正准备挥手打的,一辆本田轿车停在她的面前。她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看见车窗徐徐降落,于中一脸庄重地坐在里面,好像刚才在歌厅里他什么也没做过。贺兰珊挑了挑眉毛,看他有什么花招。于中打开车门,说上来吧,顺路。贺兰珊说你怎么知道我去哪里?于中说不就是去翠湖吗,我知道你要赶场。贺兰珊弯下腰钻进轿车,说哎,你怎么知道我去翠湖?于中说我都听了你一个月的歌,怎么会不知道你要去翠湖。贺兰珊认真地打量了几眼于中,发现眼前的这张国字脸长得还挺端正,身上穿着名牌西服,右手指上的三枚戒指闪着蓝光。她想这又是无数大款中的一个,除了俗气就是自我感觉良好,是那种以为有钱就拥有一切的人。这样的人贺兰珊没少见,她没什么谈兴,人疲惫地往后一靠,目光落到窗外晃过的一盏盏路灯上。那些灯晃呀晃呀,她闭上了眼睛。于中看了一眼贺兰珊,按下一个按钮,音乐响起来,车内飘**起贺兰珊的《别逼我》,于中跟着磁带唱起来,声情并茂地还唱得像那么回事。这是贺兰珊灌制的唯一一盒磁带,《别逼我》算得上是她的经典曲目,她想不到竟然会在这辆轿车上听到它。贺兰珊说我的歌好听吗?于中说你比那些经常在电视晚会上露脸的歌星要强百倍。贺兰珊嘴里哼了一声,说那当然,她们只不过是比我的运气好。于中伸手拉开车前的小抽屉,胳膊肘不经意地在贺兰珊的腿上蹭了一下。贺兰珊眼皮眨也没眨,一动不动地坐着。于中说你看看,我的车上除了你的这盒带子,没有其他的带子,我只听你的歌。贺兰珊睁开眼睛看面前的小抽屉,果然是空****的,就说光听一首歌你不闷得慌?于中说你的歌百听不厌,真的。贺兰珊心情好起来,笑了笑说是吗,我的歌就那么好听?于中点点头,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在马路上狂奔,强劲的速度使贺兰珊感到自己飘离了地面。
轿车停到翠湖歌舞厅门口,于中下车绕了一圈跑过来为贺兰珊打开车门。贺兰珊先把**从车里伸出来,于中的目光落在上面,这条腿笔直匀称得像一根竹竿。他心里像被什么抓了一下,耳边突然没了一点声音,只有自己的心跳咚咚地响着,他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感觉上已经伸出去在光滑的竹竿上摸了一把。贺兰珊的腿越伸越长,发出晶莹剔透的光,像玻璃那么透明,像钻石那样闪烁。于中的眼睛被这条腿擦出了火花,他眨了眨眼皮,眼前黑了一秒钟,当他想再看那条腿的时候,贺兰珊已经从车里整个地钻了出来,裙子落下去,把腿盖住。贺兰珊挺直脖子,理理头发,环视了一会儿左右,对着于中微微抬起白誓的右手,五根手指像弹钢琴那样对着于中的方向次第起落,说了一声拜拜,转身走进歌舞厅。于中傻看着贺兰珊远去的背影,她那丰满的臀部一摇一晃,像一块赶能量的磁铁牢牢吸引住他的目光。于中对自己说我一定要把这价女人搞到手。
像贺兰珊这样的人基本上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晚上用来咋歌,白天用来睡觉。如果不是因为糊在客厅窗口上的报纸被风吵得呼啦啦的响,她还不会醒来。贺兰珊睡在**听了一会风吹却片的声音,知道屋外又起风了。她想那块玻璃已经破了很久,一直没时间找人把它修理好。但是那块玻璃是什么时候破的,是怎诊破的,贺兰珊一概记不得了。是她住进来之后那块玻璃才破的听或是那块玻璃破了她才住进来,这个问题现在就像是“先有蛋还提先有鸡”一样缠绕着她,使她赖在**耗费了不少时间。她翻了一个身,想何必去为一个破窗户操心呢,还不如再睡一会,但是门纂突然响了起来。她爬下床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衣来到门口,带着一双惺松的睡眼把门打开,懒洋洋地看着门外的走廊。一位穿着装戴着一副墨镜的男人站在走廊上,手里提着一把锤子,腋下夹摧一块玻璃。贺兰珊对着那个工人说是你按我的门铃吗?工人点族头,用手指了指她客厅的玻璃。贺兰珊想这真是磕睡遇到了枕头我刚一想那块玻璃,装玻璃的人就来了。贺兰珊说你要多少钱‘那个人压着嗓门说巧元。贺兰珊把门敞开,说进来吧,说好了1:元。那个人抱着玻璃低头走进来,三下两下把窗户上已经发黄创报纸撕开,小心地撬开压玻璃的木条,然后把他带来的那块玻璃澎上去。一个奇怪的念头像水泡那样突然冒出来,为什么他没有握过我的窗口,却带来了一块正好与窗口一样大小的玻璃?这个盛头的出现使贺兰珊的脊背凉了一下,她认真地观察那个人的动作,发现他的动作并不熟练,小锤子不时地砸到他的手指上。但是他没有叫喊,而是执着地敲打着。贺兰珊想起看过的港台片,不少坏蛋就是扮成查煤气管道或查电表的进得房来行凶作恶的。她后悔自己睡得发蒙,轻而易举就让人进了门。她靠在走廊的门框上盯着工人的一举一动,不时地看一眼长长的走廊和楼下的院子,想如果这个人有什么不良的企图,绝对讨不到什么便宜,我只要朝院子里喊一声,所有的人都会听得到,而且自己只需一步就可以跨到走廊上。
贺兰珊想着发出了一声冷笑,那个人听到笑声回头瞥了她一眼,又迅速地把头扭回去敲打门窗,不一会他就把玻璃装好了。他说好了。贺兰珊满腹狐疑地走进客厅,从沙发上的小包里掏出15元钱递给他,说给你。那个人摇摇手,说这是免费的,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说今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如果要感谢我的话,就给我泡一杯茶。贺兰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盯着大开的门口说为什么要给你泡茶?那人突然脱下墨镜和鸭舌帽,笑眯眯地看着贺兰珊。贺兰珊愣了一会儿把于中认出来了,她用手指着装扮滑稽的于中笑弯了腰,说原来你业余还出来修窗户呀。于中说我来找过你好几次,但一直没打搅你。我想初次登门总得有所表示,你不缺鲜花,也不缺什么东西,所以就送一块玻璃给你。贺兰珊说亏你想得出来,不过你这副模样怎么看就怎么像一个民工。于中嘿嘿地傻笑,举起刚才被锤子敲中的指头说差点把指头砸烂了。贺兰珊说活该,你要真的砸烂了我就帮你倒茶了,现在仿自己倒吧。于中苦笑着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我就喜欢赘小姐这种性格。贺兰珊说好像你多么了解我似的,我只不过搭过一次你的车。你们男人就这德性,一看见女孩子就说喜欢。于咋说我喜欢你的歌所以就喜欢你。贺兰珊双手抱在胸前,翻了一个白眼说很多人都这么说。于中说我绝对比他们更喜欢你及你配歌。贺兰珊走上前去,用手敲了敲新安上的玻璃,说喜欢就去歌舞厅听我唱叹。于中刚要说什么,贺兰珊夸张地打了一个呵欠,脸绷着站到门边说如果你不打我的门铃我还在睡觉,我一般要睡到下午才起床。女人的脸色比天气变得还要快,于中识趣地站起来,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贺兰珊漫不经心地弹了弹她的五根手指,说拜拜,像是下逐客令。于中后脚刚迈出去,贺兰珊砰地就把门关上,一边朝着卧室走一边说喜欢我的歌才喜欢我?话都不会说,缺心眼。
这天晚上,贺兰珊在夏威夷歌舞厅唱歌的时候,发现于中常坐的那个位置是空的。贺兰珊倒不是在乎于中来没来,只是觉得那个地方一个月来都坐着同一张嘴脸,现在突然空了视觉上有一点不太适应。她把目光往左边一转,到处都是她熟悉的面孔。她和往常一样把歌唱完,卸了妆,走出歌舞厅,对着马路扫视着来往的的士,于中的那辆车突然飞到她的面前,吱的一声停住。车门打开,于中探出半个身子,说我有一个应酬,差一点就迟到了。贺兰珊用手捂着嘴巴笑了起来,说你又不是我的司机,谁要求你要准点来接我的。于中说从今天晚上起,我就做你的司机,上来吧。贺兰珊钻进车里,于中说我给你带了好吃的。贺兰珊说什么好吃的?于中伸手打开一个小箱,从里面拿出一个不锈钢杯和一个鸡蛋,说我给你现做。贺兰珊吃惊地看着于中,于中把鸡蛋敲到杯里,用一把匙子打匀,然后拿起车座旁的热水壶对着杯子冲水,一股热气冒起来,伴随着生鸡蛋的淡淡的腥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香气。于中把杯子递到贺兰珊的鼻子前,说你闻闻,我在开水里泡了甘草金银花罗汉果,每天晚上你喝上这么一杯,才能保证你的歌越唱越好听。贺兰珊说我也听说过这挺能保护嗓子的,只是没心情,所以一直没这么弄。于中说今后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好了。贺兰珊接过杯子,双手捧着轻轻地吹着杯子里的热气,张口刚要喝又把杯子放下,说你没在这里面放什么迷幻药吧?于中说我怎么会做这种卑鄙的事情呢。贺兰珊说你就是放了我也不怕,说着仰起脖子就是一大口。贺兰珊小巧的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角,说味道真不错。于中小心翼翼地将车子开动,偷偷地观察贺兰珊,见她喝得高兴,就说今天的股票涨了。贺兰珊没有吱声。于中说南街那边死了一个人,是吃饭的时候噎死的,报纸都登了。贺兰珊还是没有反应,她压根儿就不关心这些臭蒜烂葱的事情。于中自讨没趣,就又放贺兰珊的磁带。出于对于中放自己磁带的报答,贺兰珊终于启了玉唇说吃饭怎么会噎死,亏你想得出来。于中立马来了兴致说真的,不信你看报纸。说着于中就想伸手到后座上去找当天的晚报,车子晃了一下。贺兰珊发出一声惊叫,说小自,你别为了找报纸,把车弄翻了。于中梗着脖子说真的有人噎死了。贺兰珊觉得这人真是个死心眼,也不知道怎么混进大款的行列,钱就那么好赚?就说好好好,我相信有人噎死了,只要你好好开车,我就相信有人噎死了。贺兰珊一仰脖子,把杯里的鸡蛋喝光。于中说其实你不用赶两场,这样会累坏的。贺兰珊说我赶两场,是因为喜欢唱歌,并不是为了别的。于中说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钱,如果是为了钱就大可不必。贺兰珊说没有钱也是不行的。于中说只要你愿意,还怕没钱花吗?贺兰珊说愿意什么?于中说找一个有钱的结婚。贺兰珊说我贺兰珊要走这条道也不会等到今天,我不缺钱,不想结婚,我喜欢唱歌,喜欢独来独往,自由自在地生活。于中说你和别的女人怎么就不一样呢?贺兰珊得意地笑了一下,她确实觉得自己是很有些与众不同。他们闲聊着来到翠湖歌舞厅门口。贺兰珊用手拍拍于中的肩膀说想当我的司机,就在这等我。于中点点头,贺兰珊摔门张扬而去。
贺兰珊在翠湖歌舞厅唱完歌,又跟几个熟人吃了一通夜宵,挂门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她挽着一个胖子的手从歌舞厅里挂来,跟着那个胖子朝一辆奔驰车走去。当他们走过于中的本田匀车时,车门打开了,于中下车拦住贺兰珊说了一声请。贺兰珊颇尼惊讶地说你怎么还在这里?于中说你不是叫我在这里等你吗?乡兰珊笑着说我是说着玩的,你还当真啊。于中说我可把你的话兰圣旨了,一直在这里等着。贺兰珊说今晚我有人送了,改日吧。 刀}个跟贺兰珊挽着手的胖子说,这个乡巴佬是谁啊?一辆破本田过想送人。于中向那个胖子靠近一步,眼睛盯着胖子,手里捏紧拳斗说请你再说一遍。贺兰珊看见于中急了,推了一把胖子,说走吧那个胖子发出一声冷笑,拉着贺兰珊向前走去,胖子问贺兰珊他振你什么人,还想跟我练拳脚。贺兰珊压低嗓门说他是我的男朋友胖子突然站住,扭头打量于中,对贺兰珊说怎么又冒出一个男别友?你到底有多少个男朋友?贺兰珊笑了一下,把胖子推到奔乳车前。胖子的嘴里不停地嘟嚷你的男朋友真多怎么会有那么多多朋友到底谁是你真正的男朋友你这个人我拿你真没办法如果他振你男朋友那我又算什么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是不是拿我来开街……嘟嚷着的胖子打开车门钻进去。于中追上来拉着贺兰珊的寻说是你叫我在这里等你的,你得坐我的车。那个胖子看见于中纽住了贺兰珊,就从车里探出头来,说你想找死啊,你。贺兰珊看丁一眼胖子,摔开于中的手说谁坐你的破车,弯腰钻进胖子的车里于中隔着玻璃看见他们两人在车里说些什么笑得前仰后翻的,桩恨地骂道一对狗男女。贺兰珊和胖子没有听到于中的骂声,他在的车子从于中的眼皮底下一溜烟地开走了。
胖子把贺兰珊送到歌舞团的宿舍楼下,说我送你上去吧。 多兰珊说不用了。胖子说你从来都不让我送你上去,今晚就让我上去一次吧。贺兰珊说你上去干吗?我又不是孩子,干吗要让你送上去?胖子说你那么聪明还不知道我想上去干吗?贺兰珊突然哈哈大笑,说你就耐心地等着吧,现在还没轮到你。胖子有些生气地说你交那么多男朋友,就不怕得病?贺兰珊可一点也不生气,说一般的人还得不了这种病,你就别瞎操心了。贺兰珊说着笑着走出了轿车,头也不回地上了二楼。尽管没有回头,但是她感到胖子的目光一直追逐着自己的背影,她在掏钥匙开门的时候,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楼下,看见胖子摇下车窗伸头痴痴地看着她,似乎是等待她回心转意后的一声召唤。贺兰珊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打开门进了宿舍,把门狠狠地撞回来。
电话就像知道贺兰珊回来似的,丁零零地响起来。她想一定是胖子打的,他还想做我的工作,想上来睡觉。贺兰珊皱起眉头听着电话响了几声,扑到**抓起话筒说你就别磨蹭了,快走吧。电话里响起于中的声音,走,我往哪里走啊?贺兰珊听出是于中的声音,知道自己弄错了,故意压低嗓门说,刚才他在旁边,我是故意说的。于中说那现在说话方便吗?贺兰珊说现在他去洗澡了,可以聊一会。于中说他是你什么人?贺兰珊说你还看不出来,他是我男朋友。于中说可是刚才在翠湖歌舞厅的时候,你跟他说我是你男朋友。贺兰珊说我想刺激他才故意这样说的,我要让他知道我不是非跟他不可,追我的人呀在马路上站着一排排的。于中说他跟你住在一起?贺兰珊说偶尔会住在一起。于中说你爱他吗?贺兰珊说谈不上爱,但也不讨厌,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俗啊,都什么年代了,还谈爱情。于中说我真无法想象没有爱情的人会住在一起。贺兰珊想于中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头一定皱得像核桃了,她轻描淡写地说这有什么,你真老土。于中说我就是这么老土,我爱一个就会认真地去爱,从不拿爱情当儿戏。贺兰珊哈哈大笑,说爱情是什么?爱情不就是餐巾纸吗,最多可以用来抹抹手。贺兰珊想这下于中该把鼻子气歪了。于中说难道你就从来没有真的爱过少吗?贺兰珊说干吗要爱一个人,亏你想得出来,我从来就不爱一布人,要爱就爱许多人,也不是爱,充其量只是喜欢。于中说那你雇欢那个胖子吗?贺兰珊说我不是说过了吗?于中说想不到贺小勿这么开放。贺兰珊说这不是骂我吗?人家都说我保守。于中说女果只听你的歌,真想不到你会是这样一个人。于中的语气好像笼着一股冷漠,贺兰珊想这是强制压抑激动情绪的结果,于中一定方气疯了,贺兰珊不想聊了,就故作紧张地对于中说不跟你扯了,六已经洗完澡出来了。贺兰珊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急匆匆地放下雌话,趴在**长长舒了一口气,她作弄了于中一把仍意犹未尽,笋奋地爬起来对着床狠狠地扑下去,爬起来再扑下去,如此反复盆次,把席梦思当作运动的弹簧毡子,终于折腾得自己疲惫不堪。 多兰珊把身子慢慢地翻转过来,两眼对着天花板,她有时也弄不清〔己怎么就那么喜欢玩这种游戏,好像只有把自己说得越**越夕耻就越痛快。
对于贺兰珊这样的人来说,每天都会有意想不到的相遇。 京在跟于中通完电话后的第二天晚上,贺兰珊突然在夏威夷歌舞月遇到了从澳大利亚回来的大头。大头是她高中的同班同学,已奎四五年不见了。她在舞台上专门为大头唱了一首歌,感动得大夕的眼里盛满了泪水。大头说直到听了贺兰珊的歌,才感觉到已叁回到了家乡,于是频频向贺兰珊献花。等贺兰珊唱完歌,大头就扎她叫到自己的座位旁,缠着要贺兰珊到他住的宾馆去叙叙旧情贺兰珊说我还要赶下一场。大头说那我陪你去,我有朋友的车。
贺兰珊和大头从舞厅里走出来,看见一辆崭新的奔驰车停不正门口,于中站在那辆奔驰的旁边正抽着烟。贺兰珊的眼睛一亮对着于中摆了摆手说晦,于中把手里的烟掐灭了,也对着她酶。贺兰珊拉着大头走到于中的面前,说这么快就换了一辆大奔。于中的目光在贺兰珊和大头互相拉着的手上停了一秒钟,说你不是说不坐我的那辆破车吗?我就给你换一部新的。贺兰珊用手摸了摸车身,说你心眼就那么小呀。于中说我不是心眼小,我是希望你坐我的车。如果你对这辆车还不满意,我还可以换。贺兰珊歪着头说真的?于中说当然是真的。贺兰珊说那你就买一辆卡迪拉克吧,我还没坐过那种车呢。于中愣怔了一下,贺兰珊嘎嘎地笑起来,说别紧张,我是说着玩的,说着提着裙子准备钻进车去,于中赶紧替她打开车门。大头说那你不坐我的车了?贺兰珊说我今晚上要试试我司机的新车。于中为贺兰珊关车门,贺兰珊突然把车门撑住,对着大头说你也上来吧,一起坐我司机的新车。大头嘿嘿地笑着,钻进车跟贺兰珊并排坐在后座。于中坐在驾驶位上,为贺兰珊冲了一杯甘草金银花罗汉果鸡蛋羹。贺兰珊摇晃着手中的杯子说你还真的天天冲这种东西给我喝啊。于中说我说话算数,说着慢慢地启动车子往翠湖方向驶去。大头轻声地问贺兰珊,他是你司机还是你保姆啊?贺兰珊喝着鸡蛋,说是司机兼保姆。大头看见于中头顶上的反光镜已经打上去了,就伸出手去搂贺兰珊,贺兰珊拍打着大头的手大声地说你没看见车上有人吗。大头嘻嘻地笑着缩回他的手。贺兰珊喝完杯里的东西,把杯子放到前座,嘴里天中生有地发出叭叭叭的声音,就像是接吻时发出的声音。大头看着贺兰珊嘟起的红唇,把嘴凑过去,贺兰珊抬手把大头的嘴巴拒住,说你又来了。大头说久别重逢你就不表示表示?贺兰珊恶作剧地在大头的额头上啄了一口,说我的孩子,欢迎你回到母亲的抱。大头说这不算数,拉着贺兰珊要重来,两人在后座上推推操挥地闹成一团。于中一动不动,好像一点也没有听到后面的动静:但是贺兰珊感觉到车速加快了,转弯的时候,她和大头的身子都但向了左边。贺兰珊说哎,你能不能开慢一点?车速明显地慢下来:于中说贺小姐什么时候有空?贺兰珊说我除了唱歌,什么时候荀有空。于中说我们认识了这么久,还没请你吃过饭呢。贺兰珊锡好啊,正好大头从澳大利亚回来,我正想找人为他接风洗尘呢。于中说你定个时间吧。贺兰珊说明天晚上吧,我跟歌舞厅请个假彭是了。于中说那我什么时候去接你?贺兰珊说下午五点吧。于呼踩了一下油门,车又快了起来。贺兰珊发现于中说话的时候头翻一动不动,就像是跟他面前的玻璃说话。
下午四点五十五分,贺兰珊已经梳洗打扮完毕,她看了一眼耀上的挂钟,走到窗前扫视着楼下的院子,于中的车还没有到来,蛋子里静悄悄的。她感到有些无聊,目光无意中落到于中给她装士去的那块玻璃上,她用手抚摸着那块玻璃,脑海闪过那天于中来李玻璃时的滑稽模样,禁不住扑味地笑出声来。她正胡思乱想着,爵子里传来一阵马达声,于中的轿车停到她的楼下,她看了一眼七钟,不多不少正好五点。贺兰珊看着于中的轿车,故意磨蹭了一会,打开门走下楼去。
于中拉上贺兰珊,然后又按照贺兰珊的吩咐去新都宾馆接夕头。接了大头,于中就把他们拉到知青饭店。等候在包厢里的刁中的几个哥儿们,看见于中带着贺兰珊和大头走进来,他们的目尹就全都落到了贺兰珊的身上。他们对着于中嚷,大哥,什么时候金到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也不告诉一声,现在才带出来。于中板毫脸说别胡说。大家围着餐桌坐下,服务员开始上菜。贺兰珊看歹服务员端上来的全是粗粮食品,有窝窝头、玉米棒、红薯、南瓜、右头等等,皱了皱眉头说,于老板就用这么些东西招待我们?于中移这些东西平时你很少吃到,所以就把你带到这来了。大头迫不2待地抓起一个红薯塞到嘴里,连声说好吃好吃,我已经好多年没川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贺兰珊看着大头的狼狈样笑了一下,自己也抓起一个红薯吃了起来。于中看见贺兰珊吃得也挺香的,心里暗暗高兴,伸手也抓了一个红薯。坐在一旁的刘单看着他们三人津津有味地吃红薯,实在是憋不住了,就说于大哥,那你总得上几瓶好酒吧。于中说你们想喝什么酒?刘单用手碰了碰旁边的赵利,赵利说当然是想喝好的了。于中对大头说,王先生你喜欢喝什么酒?贺兰珊笑着环顾左右,说王先生,谁是王先生啊?大头说你们就叫我大头吧,这是我的小名,在国内没人叫挺不自在的。于中还是固执地叫王先生,你来点酒吧。大头说听你的。于中说我不喝酒,对酒一点也不在行。刘单说要不,这酒由贺小姐来定。大家都看着贺兰珊,贺兰珊摇摇头说怎么让我一个女的来定酒啊?大头说今晚你总得喝几杯吧,我们已经五年不见了,这酒就由你定了。大家起哄,一致要求贺兰珊点酒。于中说那就由贺小姐点吧。贺兰珊看看大家,说XO怎么样?刘单说我没意见。于中的另几位朋友也说于大哥已经说了,酒由你点。大头说这酒在这边恐怕要好几千吧?于中说贺小姐,你不了解我的这几个兄弟,他们一喝起来没有四五瓶下不来,喝那个洋酒既不过瘾又白花钱,还不如点几瓶二锅头让他们喝。贺兰珊说是不是心疼钱了?于中说我从来不把钱花在酒上面,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助兴而已,对健康无益。贺兰珊翘起嘴巴说那你也得给我一个面子啊,怎么可以拿二锅头为大头接风呢?大头说兰珊,于老板还是懂酒的,就喝二锅头吧,我挺想它的。于中吩咐服务员上四瓶二锅头。看来于中也不是一味地顺从自己,贺兰珊很不高兴地把面前的碗筷弄得乒乒乓乓的。于中笑笑,好像一点也没觉出贺兰珊的不高兴。大家喝酒的时候,于中和贺兰珊只喝果汁。但是喝着喝着,大头就开始劝贺兰珊喝酒。大头说我在澳大利亚都快想死你了,召天怎么也得跟我喝一杯。贺兰珊经不住大家的劝,接过大头递七来的酒一饮而尽,这一杯酒喝下肚,贺兰珊脸上的红云腾地冒出牙了,好像地平线上升起了太阳,说你以为我就不想你吗。贺兰珊诊着把头靠在大头的膀子上。大头用手抚摸着贺兰珊的头发说兰班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好多人打她的主意都没打成,不瞒各位,当压我也打过她的主意,但是她没理我。这次我想怎么也得把这个厉愿给了了,是不是啊,兰珊。贺兰珊说不就是想上床吗,你直说簇了,这里又没有外人。大头哈哈地笑着,像真的上了床那么高兴跟大家频频碰杯。看见大头跟贺兰珊调情,刘单他们用奇怪的哪神看着于中,于中像瞎了眼,嘴里啃着一个窝窝头,对眼前发生守事无动于衷。刘单和赵利交换了一下眼神,举杯邀贺兰珊喝酒,乡兰珊死活不喝,刘单说贺小姐太不给面子了,既然喝了大头的酒怎么不喝我的酒?贺兰珊被刘单缠得没办法,只好把酒喝了下去这酒好像从贺兰珊的眼里溢了出来,一双大眼睛春水**漾,亮得班奇。这更加激发了赵利他们的斗志,他们每人都上前又灌了贺主珊一大杯酒。贺兰珊带着醉意说现在谁给喝我也不喝了。刘单访我们于大哥让你喝你也不喝?贺兰珊说也不喝。大头说我敬你你也不喝?贺兰珊说也不喝。大头说今晚我非把你灌醉不可,圣则我没法把你收拾了。贺兰珊嘎嘎地笑起来,说大头,你原来是拜人之危,这不算什么本事。大头举酒敬贺兰珊喝酒,贺兰珊接过月一饮而尽,说看你能怎么把我收拾了。刘单举起一杯酒,说这杯责我替于大哥敬你的,你必须喝了。贺兰珊一摆手,说管你什么夕哥,我都不喝了。刘单说那你这不是看不起我们于大哥吗?于月终于说话了,他说刘单,你们一大群男人怎么合伙对付一个女月啊,你们像男人吗?刘单举着的手僵在那里,说大哥,你看,我们这不是在为你出气吗。于中说放肆。刘单把酒收回来,自己喝下心里想这位贺小姐看来不是大哥的妞,而是大头带来的,他转过是开始一杯一杯地劝大头的酒。贺兰珊对着服务员叫道,放音乐,我要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