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當代作家叢書·楊映川卷

鬼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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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片熱帶雨林,天空碧藍如貓眼。空氣炎熱潮濕,樹木參天,藤蘿羈絆,水路如網。黝黑健壯的人們劃著小舟在密林掩蓋的水路中前行,身後,被驚動的蛇扭動長腰紛紛遊走,奇醜無比的鱷魚沉浮水中。這裏是麥的家鄉。麥回來了,劃著一葉小舟,穿越他熟悉的水路,在水汽迷蒙的叢林裏,麥遠遠看見魂牽夢縈的妻子娜站在自家高腳木樓的曬台上,像一塊望夫石。

一年前,麥和同伴欖離鄉征戰沙場。欖戰死,麥也身負重傷,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僧人用高超醫術留住了他的命。高僧在麥的病體康複後建議他出家,麥拒絕了,他說,我離家時妻子已有孕在身,現在戰爭結束我必須回去。高僧不再強留,隻忠告麥,世事難料,無論以後發生什麽事都要處變不驚。麥終於踏上了歸途。

腳踏上故鄉的土地,戰爭的噩夢漸漸遠去,麥的生活平靜而溫馨。他想起和他一起上戰場戰死的欖,遺憾的是他無法通知欖的寡母,因為就在他回來的那天夜裏欖的母親莫名死去。如果麥與娜的生活環境與世隔絕,他們男耕女織的日子會地久天長。可有一天因為要修理家裏朽壞的木梯,麥到樹林裏伐木,他遇到了同村的一位好朋友,麥興奮地與好友敘舊情,但好友卻鄭重地告訴麥,娜早因難產死去,現在的娜和她的孩子都是鬼。麥為朋友的無端誹謗感到憤怒,娜美麗嫻慧,褪概中的兒子白白胖胖,他們怎麽可能是鬼。麥與好友不歡而散。這一晚,娜在屋子裏給麥唱著憂傷的歌謠,而屋外風雨大作,村裏所有人都驚慌失措,祈求上天的佑護。就在這一晚,那個白日裏與麥交談的好友死了,死在河裏。

當地的和尚帶著幾個人來到麥的家,和尚讓麥盡快醒悟,娜是鬼,她還殺了人。麥不知道所有人是怎麽一回事,全都來誹謗自己的妻子。麥並不打算相信他們說的話,經曆戰爭的生與死,他很珍惜現在的生活。和尚見勸不動麥,留下一句真言:要明白事物的真相,請從**往後看。麥繼續修他的木梯,偶然之間,他的目光從**向後看去,一切風雲突變,腳下的木樓搖搖欲墜,蛛網掛壁,枯葉遍地,樓角森森白骨,鼠竄如流。麥驚慌失措,他被蒙蔽的眼睛打開了,事物呈現出本來的麵目,遠處的森林還是綠的,而他的周遭卻是一片廢墟。麥開始奔跑,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