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當代作家叢書·楊映川卷

我入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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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輩生活的山坳和這個縣城隔著幾座大山,一陣過山風,家鄉的雲和霧會嫋嫋娜娜地移到這邊。而這裏山林中的一些鳥兒很可能就是從我家鄉的山頭飛來的,雖然我不認識它們,但是我那些與我素未謀麵卻茁壯成長的侄兒們一定在野地裏追逐過它們。我好像注定要和這縣城是親戚。

我的親戚叫樂業。近一兩年,大石圍天坑和布柳河的開發讓樂業名聲大振,我遠道而來正是為了這一自然奇觀。

天坑其實就是一個大坑,不過這坑很深很大,像是一片天塌了,砸到這裏。天坑以低於地平麵幾百米的姿態存在,這種低姿態和人的低姿態一樣,退讓和隱忍可以躲過世間許多滄桑與磨礪。時間在很多時候將它遺忘了,使得它不老。

從大石圍的西峰走到東峰,圍著如漏鬥形的天坑邊緣走一圈,感覺腳下的天坑有一張善變的臉,你看不懂它的表情。聽說這一帶在晴空萬裏的天氣裏,有時會突然風起雲湧,雷雨大作。9萬平方米的地下森林從漏鬥的底部爬上來,像一群往上爬的螞蟻,隨地勢漸趨陡峭不期而至。從上麵看隻有一根火柴棍大小的樹木,但下到坑底雙手環抱也抱不過來。經科學家們初探,發現其中有恐龍時代的渺鑼、短腸蔗、方竹、血淚藤等物種,這些幾乎在現時消失的生物,忘卻人間歲月,密密匝匝地在天坑底部呼吸生長。如果我能在這密林裏快速穿行,會不會因為存在的背景遠隔千萬年,而讓時光倒流?

我衝著天坑喊,有人嗎?有人嗎?我的聲音在山間沒有產且回響,它被天坑底腳的樹葉吸去了,被潮濕的地麵吸去了,被堅戀的岩壁吸去了。沒有人回答我的問話。可在一瞬間,我感到坑琅起了變化,靜如水墨畫的密林在悄悄地變換層次,嫩紅的一層下錘了,綠的一層翻上來,又有一層淡黃像水一般地湧動。兩條地下毋河,冷暖交織,鴛夢重溫。還有一些東西,它們閃動靈光的眼睛,男在樹葉背後,躲在暗處偷偷地向上打量著我。它們坐井觀天,隻在稀看見在半圓的天空邊緣,有一女子在峭壁之上逆風呼喊。那轟我在叩問,有人嗎?有人嗎?它們互相推操,不敢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