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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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常一樣,像有鬧鍾在耳邊叫早,王必功六點三十分左右準時睜開眼睛,眼睛睜開,腦子同時亮堂堂清醒過來,沒有搓眼睛、發呆、伸懶腰、打哈欠這些小動作。他坐起,摸索放在枕邊的一件外衣披上,趿了拖鞋下地,腳掌一部分觸著冰涼的地板,他突然想起今天對他來說應該是一個有別於其他日子的日子,他的腳從拖鞋裏退出來,重新鑽回被窩。

人是縮回被窩了,瞌睡卻找不回來。妻子宋秀群的呼吸節奏舒緩,有張有弛,王必功妒忌地翻轉身子,弄出些動靜,宋秀群沒有被打擾,依然睡得很沉著。王必功豎起耳朵,睜大眼睛,猜想一牆之隔的兒子也是在夢中,嘴張著,兩隻不安份長腿露在被子外頭乎乎冒熱氣。

宋秀群是一名優秀的高中畢業班班主任,兒子王錦是一名初中生。家裏最清閑的人似乎就是王必功,他包攬了主要的家務活,每天早上這個時候他已經起來做早餐了。

宋秀群的頭發在夜裏總是變得異常的蓬亂,泛黃的臉隨著天色的泛白漸漸明亮了些。王必功撞了撞妻子的肩膀,“喂,起床了,快七點了。”宋秀群吱唔應聲,坐起身來理理頭發,戴上擱在枕邊的眼鏡。王必功說,“我沒有做早餐。”宋秀群又哦了一聲,穿著衣服下床往外走,叫嚷兒子的名字。她並沒有問他為什麽不做早餐,好像他從來就沒有做過早餐一樣。他躺在**聽著妻子和兒子在外間洗漱的聲音,還聽見妻子跟兒子說,“你爸沒有做早餐,我們出去吃。”兒子歡呼一聲,“我要吃酸辣米粉。”那喜悅好像每日吃的都是豬食,終於有機會改善改善了。

王必功還沒有從**起來,妻子和兒子已經熱熱鬧鬧地出門了。門鎖卡嚓碰上,整個房間悄無聲息。沒有人問他為什麽不起床,是不舒服了還是其他。他跟空氣一樣透明。他張大喉嚨,呦呦吼了幾聲,沒心情繼續躺著,也不習慣這麽躺著。他起身進廚房,清洗昨晚臨睡前泡下的黃豆。黃豆已經漲大,變軟,有一層白膜像蛻皮一樣脫離豆瓣,浮到水麵上。他耐心很好地將每一粒黃豆洗淨,放入豆漿機,機子嗡嗡地工作。他從冰箱裏拿了兩枚雞蛋放到鍋裏煮。雞蛋煮熟,豆漿也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