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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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私人侦探社的十天之约晃晃眼到了,袁方迫不及待地赶到网吧,点开邮箱的手索索发抖,密码也输错两次。

屏幕上显示:

尊敬的委托人,我们公司派出两名调查员对被调查人进行了全面的调查,这两名调查员本着客观、全面的态度共同完成了这份报告,希望您能满意。如还有什么疑问,请告之,我们会完善并且改正。如果你对我们的服务满意,请尽快把尾款三千元存入我们公司的账户,谢谢。

袁方把调查结果打印出来,拿回自己的房里慢慢看。

被调查人袁方,男,生于1975年,未婚,中和冷气公司工人,现住西厢塘18-7号。

被调查人袁方家庭背景优越。据调查,袁方的父母,哥哥姐姐皆有良好的职业和较高的社会地位,父亲退休前是市供电局局长,母亲是人民医院副院长。大姐袁圆在南方国际大酒店做总经理。姐夫是名律师饶江红,去年我市打赢得那场著名的葡萄酒官司就是饶律师的案子。二哥袁长是南方大学经济学院院长,是市领导在经济决策方面的智囊之一,据说袁长马上要提拔当副校长了。

被调查人袁方个性独立。袁方高考考了三年,均未考取,第四年他背着家人跑到郊区一家养鸡场做饲养员,两年后进一家技校学机修,学成后应聘到中和冷气公司做空调安装工,一直做到现在。按照袁方的家庭环境,他完全可以坐享其成,或者找一份更好的工作。但他不接受家里人的帮助,一直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自得其乐。也正是因为这个性格,他和家里人的关系有点紧张,父亲基本上当没有他这个儿子。

被调查人袁方生性善良,乐于助人。袁方从小就是一个富于爱心的人,读小学时,邻居有一个患小儿麻痹症的孩子和他同班,他每天陪这位同学上学,一连陪了五年。临近高考时,班上没有同学愿意劳动,他一个人打扫教室,每天都是值日生。在公司里工作也是这样,他从来不挑活,别人干不完的活,他替别人干,大家都喜欢和他共事。他的邻居对他的评价也不错,他经常用业余时间帮大家免费修空调和其他电器。

据说西厢塘一带一个流氓小头目因为袁方救过他一命,不知如何报达袁方,下令手下人不准在袁方居住的街上闹事,现在这条街在治安糟糕的西厢塘一带,成为夜不闭户的地方。

被调查人袁方是一个热爱生活,有艺术修养的人。他每天早上坚持晨跑步,一般跑五公里,风雨无阻。喜欢唱歌,拿过单位卡拉OK比赛的第一名,好像还是一家叫昨日重现的咖啡厅的兼职歌手。

被调查人袁方作风正派,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不抽烟不喝酒,不赌不嫖,有一段短暂无疾而终的感情和一段正在发展的感情。读高中的时候他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女同学,名字叫刘洁。照当时的情形看,他俩有早恋的苗头,后来由于袁方没有考上大学,而刘洁考上了大学,这段来不及发展的感情断了。目前,袁方房东的女儿朱雨兰喜欢他,但是朱雨兰的母亲朱妈极力反对,认为袁方是一个没有前途的打工仔。据我们到袁方住处侦察发现,朱雨兰经常趁袁方上班的时间跑到袁方的房间里,不知道干什么。袁方有一个潜在的情敌叫大贵哥。袁方的态度不主动,大贵哥则过于主动,朱妈也鼓励大贵哥追求自己的女儿,所以袁方的这段感情前景不太看好。

……

被调查人袁方的心理素质差,胆怯,优柔寡断。这可能是由于他生长的环境造成的,哥哥姐姐的成就给他压力太大了。他有严重的考试恐惧症,每次考前都会有持续的头痛,包括高考那天竟然在考前十来分钟休克了。公司前两年打算提拔他为部门负责人,试用期间他在人员调配方面不能有效地处理关系,总怕得罪人,缺乏领导意识,所以最后没有提拔上去。

结论:综合上述,如果你是一个用人单位的领导,你可以放心雇他,但是让他做负责人有待考虑;如果你是一个家长,你可以放心将女儿托付给他;如果你是打算和他合作的商人,你可以放心和他打交道。

袁方一会呵呵笑,一会咕咕哭。他很佩服侦探们,有很多事情他都差点忘了,现在他们一一给他列出来,想不到他们把他写得那么的好,好得让他不好意思。要不是匿名调查,他几乎要怀疑他们是在讨好他了。

他养过鸡。养鸡比考试快乐多了,一只小小的鸡仔,一点点地长大,然后变成一只大肥鸡,有的还下一只只雪白的大鸡蛋,太让他有成就感了。比后来的安装空调还有意思,要不是母亲说他呆在郊区见他不容易,哭了好几回,他还不会改变主意去学机修的。

他怕考试,他不知道哥哥姐姐为什么可以考满分,满分是多么难啊,谁能一点错都不出呢?他没得过满分,他总是出错,父母哥哥姐姐都说他的错是不应该的,是可以避免的,他不知道该怎么避免,所以一考试就头痛,一见试卷脑袋空白。

那个患小儿麻痹症的同学叫孙浩然,有一只脚的脚掌是弯曲的,不能平直走路。那时候家里已经有自行车了,爸爸妈妈可以用自行车送他上学,不过他一定要陪着孙浩然走,他跟孙浩然说,我们是好朋友,我就是你的拐杖,如果你走累了在我的肩膀上趴一趴。孙浩然说,袁方,你真好,以后等我的脚医好了,我一定背你上学,背一个学期。袁方做了孙浩然五年小拐杖。

孙浩然后来虽然没有治好脚,但却发了财,现在开了几间连锁咖啡厅,袁方偶尔去玩一玩,唱几首歌,不少顾客听了袁方的歌都叫好,以为他是专业出身的。孙浩然开玩笑说你干脆来给我当专职歌手算了。袁方说,你知道我有工作了,偶尔唱唱是让自己开心,天天唱铁定做不来。孙浩然说,行了,我说不动你,我还不知道你吗?所以,调查报告说他是昨日重现的兼职歌手是不准确的。

刘洁算是他的初恋吗?袁方差一点就把这个名字给忘了。刘洁的妈妈孔阿姨和妈妈是老乡,当时刘姨的爸爸没有正式的工作,在街上摆摊,刘家过得不怎么样。孔阿姨经常带刘洁上袁方家里来,帮着收拾房子做些家务,刘洁还帮袁方洗衣服。袁方家里什么都有,每次孔阿姨带刘洁来做客总带一大包吃的用的回去。也许当时孔阿姨是有意思让女儿做袁家儿媳妇的,只不过袁方连个大学也没有考上。

刘洁上大学的第一年还到袁方家来过,第二年就不来了。袁方也曾经想过如果他考上了大学他们可能会有一段感情,但那只是一种可能。

袁方把调查报告压在枕头底下,现在他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了。活了30年,他总算知道自己是怎样一个人了。大家认为他是个好人,还是一个有用的好人。他不是一个废物,不是一个倒霉蛋,更不应该从高高的楼上跳下来摔成肉饼。

这段时间笼在心头的阴郁一扫而空。

最令袁方兴奋的是知道朱雨兰喜欢他,还经常到他的房间来。难怪他的房间有时候一进门会有莫名其妙的香气,难怪久久的缸里会莫名其妙地出现面包屑,原来都是朱雨兰在房间捣的鬼。

袁方在床铺的四个角落用力嗅了一番,他好想知道朱雨兰有没有睡过他的床。唉,这个诡计多端的姑娘竟然还让大贵哥捏她的脚!

早晨起来,袁方全身是力气是勇气。跑了五公里回来,他感觉气更足了,在阳台上扯开嗓子唱歌,隔壁住的几个小伙子齐声喊,一大早吵死人了,再唱把你腌了。

袁方收声了,回屋给送蜂窝煤的打电话,让送三筐煤。一会送煤的来了,朱妈跟着送煤的上来,站在一边悄无声响地看一筐筐子煤整整齐齐地被码在墙边。等送煤的走了,朱妈说,袁方,还买这么多煤呀?

袁方知道她的意思,快搬家了买这么多的煤干什么?袁方说,对了,朱妈,家我不搬了,房租照你说的给,这事我已经和朱雨兰说过了。

朱妈嗓门一下高了,这怎么行?前两天有人来看过房,我已经答应把你这间房租给别人了。

袁方说,这我不管,我们签合同的时候有协议,在同等条件下要优先原租客。

朱妈的嗓门又低了下来,袁方,算是你给我个人情,我已经拿了人家的定金,不能毁约。

袁方笑眯眯地看着朱妈说,朱妈,我不是坏人,相信你也看得出来,你为什么一定要赶我走呢?

朱妈的脸红了说,谁说我要赶你走,我怎么会赶你走呢……朱妈大声辩白。

妈,你们在吵什么呢,谁要搬走?朱雨兰蓬乱的头从楼道口冒出来,身上一件单薄的睡衣,看样子刚从**爬起来。

朱妈见惊动了女儿,赶紧收口说,没什么,看袁方买了这么一大堆煤。

袁方笑着对朱雨兰说,雨兰,等会我去买猪脚,晚上给你做黄豆焖猪脚。

朱雨兰翻了一个白眼说,这么油腻的东西谁爱吃?

袁方说,你想吃什么,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吃完我们到昨日重现去喝咖啡,我唱歌给你听,你让小姑娘们替你看店吧。

朱妈吃惊地瞪着袁方看。不仅朱妈吃惊,朱雨兰也吃惊得眼睛圆溜溜的,她没想到袁方这么大胆,况且是当着她老娘的面。

朱雨兰说,你发奖金了?

袁方说,没有。

朱雨兰说,提拔了?

袁方说,没有。

朱雨兰说,哪为什么突然要请我吃饭唱歌?

袁方说,吃饭的时候再告诉你怎么样?

朱雨兰说,不行,晚上大贵哥要带我上青山看月亮。

袁方说,那地方以后我会带你去的,今晚先去唱歌。还有啊,大贵哥的车子以后你少坐,他经常酒后开车的不安全。

朱妈终于逮住机会插进一句,坐自行车最安全。

袁方知道朱妈是讽刺他,他不看朱妈,只看朱雨兰。

朱雨兰怕她妈妈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赶紧声援袁方,好吧,我今晚就跟你去唱歌,看你到底想搞什么鬼。

朱妈在一边看两人眉来眼去打情骂俏,恨不得上去就给袁方一巴掌。看得眼睛痛,抓着拳头进房里去了。

炉上的猪脚炖得很烂了,八角的香气,黄豆和肉的香气在楼道里窜来窜去。朱雨兰也带了一些菜上来,在炉子上做出来。袁方把菜端到屋里的小桌子,摆了满满一小桌。朱雨兰说,好吃,真好吃。

袁方说,这炉上还可以做出很多好吃的东西咧。

朱雨兰说,那你怎么一天到晚只做一道菜。

袁方说,我听你说猪脚好吃,当然就做你爱吃的。

朱雨兰说,我妈做菜太难吃了,我觉得谁家的饭都比我们家的好吃。

袁方说,看样子你也不会做菜呀。

朱雨兰说,那怎么办呀?是不是不像个女人呀?

袁方说,谁说的,你那么小器,怎么会不像女人呢?

朱雨兰说,可恶。你说晚上吃饭的时候告诉我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唱歌的,快说。

袁方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想娶你当老婆。

朱雨兰再看得开也变得张口结舌,左顾而言他,一个劲地往嘴里刨黄豆。

袁方说,你看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袁方穷追猛打,来势汹汹,把朱雨兰弄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面红耳赤地说,一餐饭就想收卖我呀!

袁方说,不会的,一辈子有得你吃的。

朱雨兰说,你是不是吃了兴奋剂呀?怎么变了一个人似的,你就那么自信,能确定我喜欢你?

袁方说,雨兰,今晚十二点钟之前我想得到你的答案,不然我真的要搬走了。袁方的表情突然严肃了。

朱雨兰盯着袁方的眼睛,看他不像说笑,有点紧张了,咬着嘴唇说,好吧,十二点钟之前给你答复。

吃完饭两人到昨日重现去。朱雨兰换了一身鲜亮的裙子,头发披下来,脸上化了淡妆。袁方说,真漂亮。朱雨兰含羞地揪着裙带。

孙浩然正在站门口送客人,见袁方招招手说,老同学,好久不来捧场了,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不来了,好福气啊!孙浩然拿眼瞟朱雨兰嚷嚷。

袁方呵呵笑说哪里哪里,头痛着呢。他故意不看朱雨兰的反应,朱雨兰的反应是掐了他一把。

孙浩然替袁方找了一张台子,闲聊了一会,他转向朱雨兰说,你知道吗,袁方唱歌唱得很棒,以前他每个星期都到我这里来唱歌,有不少女歌迷呢。

朱雨兰说,这我相信。

袁方说,我这优点你也看得出来呀?

朱雨兰说,你洗澡的时候不经常扯着大嗓门唱吗?朱雨兰说话大大咧咧不动脑子,说袁方洗澡的事,在别人耳里听起来,两人像是住在一起。同学冲着袁方嗳昧一笑。

孙浩然说,幸福的人啊,上去唱一两首吧。

袁方点点头说,唱,一定要唱。袁方跳上小舞台,在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一把吉他,手一抚动,一串激烈的音符响起,他对着麦克风说,下面这首《至少还有你》我送给我的爱人雨兰小姐,歌声跟着起来。第一句刚出,底下就有客人鼓起掌。朱雨兰看袁方扭胯甩脖子真还有几分明星影子,捂着嘴偷偷乐。

袁方把看家的本领全拿出来了,揪准时机还在地上来了个鲤鱼打挺。客人们也听得起劲,有个男人站起来,佝背低头贴着墙边走,后面有一个女人紧跟着。这本来不很显眼,咖啡厅里人进进出出的很正常。只是这男人走得太急,又是低着头走,不留意撞到一个端盘子的服务员,一壶咖啡摔到地上,咣当的一声,男人的脚步被阻了,不得不抬起头来说了两句道歉的话,掏出一两张票子赔偿。然后,拉着女人,加快脚步,几乎是窜出门去的。

袁方的目光被吸引过去,他看清楚这男人的脸了,是饶江红,二姐夫。可那个女人是谁呢?绝对不是姐姐。这一闪念袁方把一句歌词给唱错了。他昨天给袁圆打过电话,本来想和她讨论辞职一事就没谈成,因为姐姐说在外地出差,要两天后才回来。看来,姐姐一不在家,姐夫就有状况了。

等袁方唱完歌,几个客人又牵头喊着再来一首。袁方鞠个躬说,大家放心,休息一会我再唱。

袁方回到座位上,对朱雨兰说,对不起,我有点事,你跟孙浩然坐一会,如果我太晚不回来,你回家等我。

朱雨兰说,你好可恶,怎么又来了。

前次在鬼洞也是临时把朱雨兰扔下不管,袁方自己都不能给自己找到合适的理由。他说,就这一次,以后不会了。

孙浩然是个过来人,明白肯定有什么急事发生了,对袁方说,你去吧,我陪雨兰聊聊了,等会我负责送她回家。

袁方感激地点点头,追着饶江红出门。饶江红开的是他的宝马,刚从停车场开出去。袁方一眼认得车子,打了一辆的士跟上。

饶江红的车子往前开不多远,拐进南方大酒店。

南方大酒店可是姐姐的地盘呀,袁方有点糊涂了。可是,姐姐还在外地出差,姐夫到这来干什么呢?

到酒店门口,饶江红把女人放下车,自己将车子开进停车场去了。

袁方下了车,跟住女人好了。女人穿过大堂,走到后面的贵宾区。贵宾区是几栋小楼,平时不开放,只安排一些特殊的客人。袁方藏在花坛背后,看着女人进了最偏僻的贵宾4号。房里的灯跟着亮起来,窗帘子刷刷地拉上了。

一会饶江红朝这边走来了,他前后看了看,低下头来系鞋带,举止跟特务行动没什么两样。确信周围没人注意后,他迅速推开贵宾4号虚掩的门。

贵宾四号房内的灯继续亮了二十分钟,然后黑了。这一带都跟着黑了下来。

一大群蚊子在袁方耳边嗡嗡叫,一不留神,嘴巴、脸蛋、鼻头全着了道。袁方抓着发痒的脸,愣在哪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上去当场撞开这件事,还是回家慢做打算?袁方头痛之际,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漂到了贵宾四号门口。

一个高挑的身影。是二姐袁圆。

袁方被彻底弄糊涂了。

袁圆在门外静静呆了一会,手抬起来拍很有节制地敲门。门持续地敲着。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袁圆说,饶江红,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数到三你如果再不开门,我会让服务员来开门的。

这句话起了作用,一会饶江红披着一件衣服来开门了。

饶江红说,圆圆,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在这休息一下。说着故作镇静地把身后的门带上。

袁圆支出一脚顶在门上说,进去谈吧。见袁圆往里冲,饶江红赶紧跟了进去。

袁方急了,他怕二姐吃亏,又怕自己露脸了大家尴尬。他偷偷溜到门边。

袁圆进门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睡衣的女人,显然做好了和她摊牌的打算,手上夹着一枝烟,翘着二郎腿。

饶江红追在袁圆屁股后头说,袁圆,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女人说,饶江红,怕什么,今天就跟她摊牌了。

袁方人已经贴在门外,竖起耳朵,只要稍有大点的动静,他就冲进去。

袁圆没有搭这女人的腔,看都不看这个女人一眼。她打开衣橱,拿出饶江红的衣服和裤子。袁圆把衣服披在饶江红身上,心神不宁的饶江红被动地伸出手,把手伸进袖子里。袁圆又把裤腿支开到饶江红的面前,饶江红把腿伸进裤子里。最后,袁圆俯下身子,替饶江红穿鞋子。

等饶江红穿戴完,袁圆前后看了看饶江红说,老公,你真帅,难道有这么多女人想跟你上床,我们回家吧。

袁圆拾起饶江红放在桌上的包,拉起丈夫的手往外走。饶江红已经方寸大乱,木头木脑地跟在袁圆身后往外走。

袁方听到动静赶紧翻身到走廊外。

架式摆足的女人目瞪口呆,本来以为可以通过这事把她和饶江红的关系捅破,让袁圆知难而退,现在败的是她,败得还莫名其妙。女人追在后面喊,饶江红,你这个混蛋,窝囊废,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袁圆回头说一句,再见,走的时候,把门关好,丢了东西是要赔偿的。

饶江红走出门,正打算向车库的方向走。袁圆说,你到哪去?

饶江红说,我取车子。

袁圆说,坐我的车吧,你心情不好,不能开车。

袁方趴在走廊边,蚊子好像知道他不敢乱动,拼命地啃他,连眼皮子都不放过。等姐夫上姐姐的车,车子开走,袁方蹦起来,全身上下乱拍,手心粘乎乎的,至少打死十来只蚊子。袁方第一次打心眼里佩服姐姐袁圆,难怪她能当总经理。

袁方打电话给孙浩然,孙浩然说已经送朱雨兰回家了,并兴灾乐祸地说,好好承认错误,该扇自己就扇自己,该下跪就下跪……

回到楼下,药店的门已经关了。袁方想朱雨兰肯定休息了,也不知道气成怎样,明天搞不好又要让大贵哥过来按脚。

袁方踏着沉重的脚步上楼,到房间门口,窗户透出来灯光。他想,出门的时候怎么会没关灯呢?掏出钥匙捅进孔里还没转动,门开了。

朱雨兰开了门径直又走回房里,蹲在地上。袁方看到久久在地上慢悠悠地爬。

见到朱雨兰袁方开心得差点笑出来了,他走过去蹲在朱雨兰旁边说,你不怕它咬你呀?听说这东西咬人打雷才松口的。

朱雨兰说,你怎么不问我是怎么进来的?

袁方说,你是房东,肯定有钥匙。

你不怕我偷你的东西,知道你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

不怕,我就怕你生气。

我本来是要生气的,后来我想你请我吃饭了,我就给你一次机会,让你申辩申辩。

好吧,我告诉你,刚才在咖啡厅里我是看到我姐夫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所以追出去了。还有前次在鬼洞的时候我突然离开是因为我嫂子吃了安眠药。

哦,竟然有这种事情,你家这么乱啊?他们都没事了吧?

别替他们担心,都没事了。现在有事的是我,你答应过我晚上十二点钟以前要回答我的问题的,现在已经过了十分钟,不能再拖了,赶快给答案。

我先告诉你一件事,其实,其实以前我经常到你房里来。我到你的房里来,有时在你的**躺一躺,有时,帮你把桌子擦一擦,有时和久久玩上一会。

难怪我说外面灰尘这么大,怎么我的桌椅还是那么干净,好在我的床不是很脏,不然让你躺太难为情了。你说的这些和我问的问题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呀?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你想我会到其他人的房里去呆吗?我会睡到别人的**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