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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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背的嘶鳴為龍雀指路,龍雀很快便發現了養蜂的新營地。

白銀河跑在最前麵。白銀河對帳篷沒有興趣,直接奔到那匹老馬跟前。在這裏它沒有別的選擇,老馬是做朋友的首選。它是一匹瘦弱的老馬,可畢竟是同類。再說了,白銀河與老馬有天然的親近感。白銀河鑽到花背**,把頭從另一側伸出來,用耳朵按摩花背的肚皮。花背很享受,一動不動,任憑這個小東西胡鬧。

花背對這個小東西不陌生。

半月前,花背故地重遊,來到馬雪山北坡的林中緬懷一匹白馬。徘徊數日,穿過一個甸子、一個埡口,進入梅雪山的視域。它跨過天河上的小橋時,竟然嗅到主人和白馬留下的氣味。不過,那種熟悉的氣息很微弱,轉瞬消失了。它不得不停住腳步,就在那個壩子=遊**,當地的牧馬人把它當成一匹新到來的野馬。幾天後,它終於找到一塊僻靜的甸子。這正是它需要的甸子,無人無馬,雪山蒼茫。於是,它再也站不起來了,順勢臥在一個廢棄的青稞架下等著咽氣。它不甘心。好不容易又嗅到主人和白馬的氣息,它隻須證實一匹馬駒的存在。證實之後,它甘心在這裏結束疲憊的後半生。

花背的意識開始模糊。雪山淡了,更遠了。

一個模糊的人影跪下身子,用木勺子撬開花背的嘴。牧馬人的藥水讓花背又熬過一道鬼門關。第二天,病剛好,花背便穿過壩子繼續西行。夕陽映照雪山時,它遠遠看見了山坡上的小馬駒。不久,一匹白馬也出現了,立在山坡靜靜望著這邊的壩子。緊接著,它又看見主人的身影,小主人追趕小馬駒……看見小馬駒,花背流淚了。現在,可以割舍一切了,包括主人、白馬、馬駒,包括所有牧草芳香的甸子。找一片僻靜的草地咽氣,把白馬、白馬駒、雪山都關在外麵。這是一匹馬最有尊嚴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