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我怀疑这样做的意义。朵焉若是全心投入,其天分和才华未必会被遮挡。她也许可以在大赛里冲出层层包围,成为令人瞩目的歌坛新人。但问题是,朵焉到底能有多少兴趣去做一个歌手呢?她懒洋洋的,像一只无聊的猫,对于做一个什么样的歌手、比赛里得到什么样的名次并不关心;她只是觉得这样好玩,就像是参加一个不需要智力的简单游戏。她甚至表现得像是跟她自己没有关系。我很不满意她的这种样子。朵焉就大笑起来,仿佛她正是为了让我生气。然后她踮起脚尖,两只手缠到我的身后,十分温柔地说,好了,我知道了,嗯,我想做歌手,我一定认真做一个歌手。在北京的街头或者酒吧里,这样的场景看上去一定很可笑。一个年轻的女人轻抚一个比她年老得多的男人的身体。她还努力地想把他拉到自己的怀抱里,就像一个笨拙的、年轻的母亲。这个年老的男人则滑稽得像一个舞台上的小丑。你能把她怎么办呢。
有一家演艺公司愿意攻关并包装朵焉。他们能保证朵焉进入大赛的前十名。当然是有条件的。我要从他们公司里的三个女演员里挑选一个,作为我新片里的女主角。至少是女二号。若是我同意,就马上可以和朵焉正式签约。老实说,这个条件很有**力。这也意味着朵焉很快就会成为一个专业歌手。但问题是,我的新片至今连剧本都未曾定下来,我又如何能先定下演员呢?而且我对于新片还有相当的野心,从剧本到演员一定要格外精心才行。不过退一步说,女二号倒也不会特别影响作品的质量;就算角色不合适,也还有补救的希望。或者为了朵焉可以这样尝试一番?但是朵焉坚决不同意。她明确表示这不可能。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很坚定。她说她唱歌和我拍片完全是两码事。这之间不能产生任何关系。
你是艺术家,朵焉说,你不可以这样的。
朵焉的神情非常严肃。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老师。她说,我唱不唱歌不重要,但你不能不认真拍电影,明白这个道理吗?
我看着朵焉。那时候我清晰地感觉到,她就是我的女人。她其实在任何时候都知道我需要什么。她一直住在离我心脏最近的地方。
我说,要是不想唱歌了就去做老师吧。
我像老师吗?朵焉说,我还真的想做一个老师呢。
她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儿。她说,我想做一个幼儿园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