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順是座川南小城,離鹽都自貢很近。這裏物產豐饒,風景優美,文風很盛。在這座小城後街的一條幽巷裏,一株虯枝雜的老榕樹下,有戶姓翟的人家。小巷裏,本來人就不多,翟家單門獨戶,終日關門閉戶,更給人一種寥落之感。
這本來是一個和和美美,小日子過得很滋潤的三口之家。翟春元是一介白麵書生,已經相繼過世的父母親給他這個翟家獨苗留下了一筆不菲的家產和一座精致的小院。翟春元的妻子劉氏出自書香門第,不僅相貌秀麗、而且聰慧、富有文才。這一對年輕夫婦膝下有一個五歲女兒小丫,長得很乖,粉妝玉琢。夫婦倆花前月下,琴瑟和諧,吟詩弄月。日子,就這樣無影無蹤、不知不覺地從他們身邊溜走。這個家,就是他們一家三口的世外桃園。
特別是到了夏天,小園中芳菲一片,濃陰遮著了燠熱,如水的清幽中,鳥嗚蝶舞。翟春元有時強迫自己坐進書房用功。妻子本性賢惠,又從小深受家庭薰染,期望丈夫搏取功名;每當這個時候,妻子總是將帶女兒帶到一邊去玩,讓丈夫好好用功讀書。
然而,長得眉清目秀,一副書生相的翟春元卻總是與搏取功名的《四書》、《五經》等聖賢書無緣,總是讀不進去。“舍得十年寒窗苦,一朝成名天下驚”、“不受苦中苦,難為人上人”、“書中自有黃金屋”……等等道理他也是知道的。然而,書中枯燥的“子乎者也”不是讓他打瞌睡,就是周身像尖錐一樣,毛焦火辣。抬起頭來,從窗欞中看出去,小院中叱紫嫣紅,周圍很靜,靜得來可以聽見蜜蜂扇翅的嗡嗡聲。這個時候,他總是以手支頷,想起這樣一首童謠:“春來不是讀書天,夏日炎炎正好眠。秋有蚊蟲冬又冷,背起書包回家去過年!”這首帶有譏諷意味的童謠,不正是對自己的寫照嗎!但是,不管他在心中如何嘲笑自己,以求反省、猛醒,繼而發奮用功,卻總是沒有太多的用處。這年夏天,已屆而立之年的翟春元坐在書房中,書攤桌上,眼望著小園中長得蓬蓬勃勃的花花草草時,覺得身體有些異樣。他覺得他和他妻的生命力都如夏天園中花草蓬勃興旺,“三月間的櫻桃――紅登了。”雖然他和他的妻,夜夜同宿同眠,**,但總嫌不夠,隨著夏天的到來,更是不夠。眼前總是晃動著妻動人的笑容和眉眼;倘若這時妻為他送來茶水點心,嫣然一笑後便飄然而去,卻總是讓他魂不守舍。他想像著亭亭玉立的妻那包裹在飄逸的綾羅綢緞衫裾中豐滿合度、富有彈性的身軀曲線優美地流動;妻的體香似乎總在身邊繚繞。每當這時,一股燥熱便湧遍了全身。他也就按捺不住,大白天也厚著臉去尋妻。妻滿足了他,當他平靜下來再坐進書房時,還是看不進書,思緒走得又偏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