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後麵……”朱臥龍指著包瑢身後,目瞪口呆。
“沒什麽,鬧鬼而已……”包瑢擺出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吃飯吧,朱老板。”
朱臥龍不斷看見鬼影,嚇得不敢吃東西。突然,一陣風吹過,蠟燭熄滅了。
朱臥龍感覺身後有人碰他的頭,他猛地回頭,“誰?”
朱臥龍發現身後並沒有人,待他轉回頭,忽然發現包瑢雖然身子麵對自己,但麵孔卻變成了後腦勺,頓時嚇得失聲大叫。
“啊!啊!”
朱臥龍慌慌張張拿起桌上的打火機,顫抖著手點燃蠟燭,一抬頭,包瑢又變回本來麵目。
“包小姐,這裏看著有點奇怪,要不出去吃吧。”
包瑢麵無表情地開口,但發出的聲音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在這不是挺好的。”
朱臥龍眼見包瑢說話,但聲音的確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嚇得摔倒在地。
“你怎麽了?”包瑢開口,依然是男人的聲音。
朱臥龍戰戰兢兢地爬起來。
“包小姐,我先走了,我們改天再約。”朱臥龍說完,踉蹌著跑出門。
“終於走了。”包瑢鬆了口氣。
藏在包瑢身後的陸何歡站出來,“小瑢,這家夥以後不會再敢約你在警署吃飯了。”
藏在朱臥龍椅子後的應喜也出來,“真是的,被你們逼上了賊船!我警告你們,今天的事千萬不能讓包署長知道,否則我就慘了。”
陸何歡和小瑢開懷大笑。
應喜看看眼前的燭光晚餐還沒動一下,連招呼二人,“別浪費了,我們吃。”
突然門被推開,包康和朱臥龍一起闖進來。包瑢和陸何歡俱是一驚,想不到朱臥龍殺了個回馬槍,還搬來了包康。
“我見朱老板慌慌張張離開就知道你們有問題,果不其然!”包康怒不可遏。
“原來是你們合起火來耍我!”朱臥龍明白過來。
“朱老板別生氣,我一定好好責罰他們!”包康決定替朱臥龍討回麵子。
“哥,是我出的主意,也是我讓他們幫我的,要罰你就罰我!”包瑢怕牽連陸何歡,主動站出來。
“你這丫頭,真是不識好歹!”包康恨鐵不成鋼。
“我就是不識好歹,所以以後你別再逼我跟什麽有錢人見麵了!”
包瑢說完賭氣離開。
包康向朱臥龍使眼色,朱臥龍追了上去,“包小姐,等等我……”
包康麵容扭曲地看向陸何歡和應喜,這臉比鬼臉還難看。
“包署長,我是被他們逼迫的。”應喜委屈地推卸責任。
包康把應喜晾在一旁,怒視著陸何歡,“陸何歡!你擾亂警署秩序,我罰你連夜清潔整個警署的衛生!”
陸何歡看看應喜,不明白包康為什麽不處罰他。應喜怕自己受連累,連忙看向別處。
一大早,陸何歡還在擦警署走廊的窗戶,應喜打著哈欠走過來。
“昨晚的事是不是你偷偷告密?”陸何歡逮住機會,迎上去低聲質問。
“當然……”應喜一臉無辜,但又掩飾不住心虛,“不是了。”
“那為什麽包署長不罰你,隻罰我一個?”陸何歡懷疑地盯著應喜。
應喜搓搓胡子,打量陸何歡一番,認真起來,“可能是你長得討厭。”
陸何歡要掐應喜的脖子,應喜連忙抓住陸何歡的手。
“別鬧,我要去結案了,包署長剛催完陳秀娥自殺案。”
“不能結案,不是自殺。”陸何歡一聽要結案,著急起來。
“證據呢?”應喜壞壞地攤開手掌。
陸何歡把抹布丟給應喜,“我現在就去找。”
陸何歡說著要走,卻被應喜一把拉住。
“你就別浪費時間和警力了,所有證據都指向自殺,就是自殺案件。”
“我去找小瑢問問,看看屍檢有沒有新進展。”
陸何歡不聽勸導,說著就向法醫室跑。
“陸何歡,你就別自找麻煩了,自殺案不好嗎?”應喜邊追邊喊。
包瑢在警署法醫室值班,她拿著屍檢報告查看,期望能有新的發現。就在這時,陸何歡和應喜闖進來。
“小瑢,陳秀娥的屍檢結果出來沒有?”陸何歡心急詢問。
包瑢還沒說話,就聽見走廊裏傳來柳如霜和白玉樓的聲音。
“槐花弄又死人了!”柳如霜咋咋呼呼,白玉樓也跟著大喊,“第二個了!”
陸何歡等人聞訊衝出門去。
陸何歡等人在柳如霜和白玉樓的帶領下來到槐花弄的案發現場。死者梁芳麵朝下趴在巷子地上,她的身旁撒著幾片槐花花瓣。郝姐和一些居民在旁邊圍觀。
巷子兩側是較舊的三層民宅,白玉樓指著三樓窗戶,告知眾人,“那一間就是梁芳家。”
“一定是從那扇窗戶掉下來的。”柳如霜推測。
“錯,應該是跳下來的。”應喜糾正。
包瑢蹲在地上,開始進行屍檢。
陸何歡皺眉,看了看梁芳家的窗戶,然後仔細觀察周圍環境。他俯身查看屍體旁的槐花花瓣,想起陳秀娥屍體旁也有槐花花瓣,不由得眉頭蹙緊,“這裏也有槐花花瓣……”
柳如霜和白玉樓站在應喜身後,應喜回頭看看二人,“是你們發現的死者?”
“是郝姐發現的死者,然後告訴白玉樓,白玉樓又告訴我,我就去告訴你了。”
應喜轉頭看向一旁的郝姐,郝姐戰戰兢兢地張了張嘴。
“早上我去買菜,就看見她躺在這了。”
“那你怎麽不去報案?”
郝姐看了看應喜,壯著膽子,“我怕,我怕像上次一樣……”
應喜知道郝姐還記著上回誤認她是凶手的事,便瞪了郝姐一眼,郝姐低下頭。
“這人你認識吧?”應喜追問。
郝姐點點頭,“她叫梁芳,三十多歲,一年前死了丈夫,無兒無女,一個人住。”
“又是一個寡婦。”應喜這回相信了寡婦門前確實是非多,上一個案子還沒破,緊接著又來一樁命案。
包瑢初步檢查完屍體,看向陸何歡,“死者頭部有撞擊傷,肋骨骨折,初步判斷是墜樓死亡,死亡時間大概在昨晚九點左右。”
“又是九點左右……”陸何歡微微皺眉,忽然抬頭瞥見梁芳家窗戶,“上去看看。”
陸何歡和應喜等人走進梁芳家,發現桌上放著一個酒壺。陸何歡打開酒壺蓋,見裏麵滿滿一壺酒,他拿起酒壺聞了聞,“是米酒。”
陸何歡走到窗邊,發現地上也撒著一些槐花花瓣,花瓣旁邊是幾個朝著窗戶方向的女人腳印,他拿起門口放著的梁芳的鞋,跟腳印比了比,“腳印是梁芳的。”
陸何歡又看了看窗口處,拈起一絲死者梁芳衣服上的纖維,“和死者衣服的顏色和材質一樣……看來死者就是從這掉下去的。”
一直跟在陸何歡屁股後的應喜等著坐享其成,他猛地一拍手,“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死者一定是跳樓自殺,回去準備結案吧。”
“No,不能結案,槐花弄連死兩人,未免太過蹊蹺,而且據郝姐提供的信息,這次的死者也是個寡婦,跟上一個死者一樣都是獨居,這說明凶手可能是有目的地選擇性殺人。”陸何歡眼神犀利地看著應喜。
“是你想太多了,俗話說寡婦的日子最難過,我看這個梁芳跟那個陳秀娥一樣,都是死了丈夫,無兒無女,對生活失去了信心,所以自殺……”應喜不滿陸何歡,開始胡謅起來,說完又看向其他警員,“你們說是不是?”
警員們麵麵相覷不說話。應喜又看向包瑢,包瑢也不說話。
應喜想了想,轉而看向柳如霜,“柳如霜,你說是不是?”
“喜哥英明,這兩個寡婦一定都是自殺。”柳如霜受寵若驚地奉承著,她又看向陸何歡,“陸何歡,你就別疑神疑鬼了。”
陸何歡充耳不聞,看向包瑢,“小瑢,你那邊有沒有什麽特別發現?”
包瑢無奈地搖搖頭,“暫時還沒有,不過我會繼續幫你調查,相信一定會找到線索。”
“小瑢哪裏是舊閘警署的法醫,分明就是陸何歡一個人的法醫。”應喜看著兩人配合默契,禁不住說風涼話。
陸何歡不理應喜,擰緊眉頭,轉身離開。
應喜瞪了陸何歡一眼,連忙叫上旁邊的警員,“不用理他,準備結案。”
警員點點頭。
陸何歡走到梁芳鄰居家,敲了敲門,片刻,一位婦女打開門。
“你找誰?”婦女語氣生硬,一見身穿警服的陸何歡,神情充滿了戒備。
“你好,我是舊閘警署探員陸何歡,想跟你了解一下梁芳的事。”
婦女聽到陸何歡表麵來意後,態度才和緩下來。
“那個寡婦啊,丈夫死了一年了。”
“她丈夫是怎麽死的?”
“說是癆病,不過我看多半是被她氣死的,那個女人嗜酒如命,幾乎每天都喝酒,哪個男人能受得了這樣的老婆?”
陸何歡突然想起梁芳家中放著滿滿的一壺酒。
“梁芳有沒有仇家?”陸何歡追問。
“那倒沒有,這個女人除了愛喝酒還是比較本分的。”
“謝謝。”
陸何歡了解完情況,轉身離開。
應喜在警署辦公室整理卷宗,準備結案,陸何歡匆匆進來。
“應探長,不能結案,有疑點。”陸何歡伸手壓住卷宗。
“卷宗都快整理完了,有什麽疑點啊?”應喜挪開陸何歡的手。
“據梁芳的鄰居說,梁芳嗜酒如命,可是案發當天,梁芳家裏放著的一壺米酒卻一滴未飲,這不符合常理。”
“一個要自殺的人哪有閑情喝酒?再說一個人自殺本來就不符合常理,你就不要在這件案子上糾結不放了。”應喜煩躁,覺得陸何歡走火入魔,對什麽都要質疑。
“應探長,這是一樁連環殺人案,不能草率!”
“什麽連環殺人案,就是巧合!湊巧陳秀娥和梁芳都是寡婦,但正因為她們都是寡婦才同病相憐,所以都選擇了自殺!”應喜繼續強詞奪理。
就在二人爭執得臉紅脖子粗時,柳如霜和白玉樓跑了進來。
“不是自殺,不是自殺……是鬼殺人!”白玉樓煞有介事。
“你少跟著起哄。”應喜嗬斥道。
白玉樓往後退了退,柳如霜又湊到跟前。
“喜哥,外麵都傳開了,說是舞女金露冤魂索命。”
“冤魂索命?”應喜半信半疑。
柳如霜點點頭,“金露生前最喜歡槐花,兩個死者的死亡現場都有槐花花瓣,而且死亡時間都是晚上九點左右,金露不就是九點左右被殺的嗎?”
應喜見柳如霜說得有鼻子有眼,搓了搓胡子,“有道理啊。”
“荒謬謠言有什麽道理,說不定就是凶手為了掩蓋罪行放出的謠言。”陸何歡語氣堅決。
應喜白了陸何歡一眼,“不管是不是謠言,這件事可大可小,我得去向包署長匯報。”
應喜轉身離開,柳如霜想追應喜,被陸何歡攔住。
“柳小姐,你能不能幫我查一下是誰放出的謠言?”陸何歡隱隱覺得謠言散布者和凶手一定存在聯係。
“我為什麽要幫你?上次你答應撮合我和喜哥的承諾還沒履行呢。”柳如霜翻起舊賬。
“你幫我這次,我一定履行承諾。”
“先履行承諾,否則免談。”
陸何歡見柳如霜不依不饒,無奈咬牙答應。
“好,撮合你和應探長的事今晚就辦。”
柳如霜咧嘴一笑,白玉樓皺起眉頭,狠瞪陸何歡。
華燈初上。應喜跟著陸何歡來到臨河路一家西餐廳。應喜跟著陸何歡上樓,他掃視餐廳,發現裏麵裝修得十分氣派,想著陸何歡今天是下了血本。
“你怎麽這麽好心請我吃飯?不會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吧?”應喜心存疑慮,老和自己作對的陸何歡今天死活要請自己吃飯,實在可疑。
“就算我是黃鼠狼,應探長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雞啊?”
“那倒是。”
應喜放心地和陸何歡走到樓上,誰知剛進來就看見坐在角落裏的柳如霜。
柳如霜驚喜地衝二人揮手。
“喜哥!太巧了,在這也能遇見你。”柳如霜佯裝和應喜偶遇。
“是挺巧,怎麽在哪都能遇見你呢?”應喜不耐煩,心想倒黴。
柳如霜向陸何歡使眼色,陸何歡趕緊幫腔。
“既然遇見了,就一起吃吧。”
“好啊好啊。”柳如霜立馬響應。
應喜不情願地坐在柳如霜的餐桌前,發現桌上擺滿各色菜肴。他驚訝地看向柳如霜,“你們全家都來嗎?”
“就我自己吃。”
應喜搖搖頭,有錢人的世界他真是想不明白,“你們有錢人真奢侈。”
“我們一起吃就不奢侈了。”柳如霜迫不及待地大喊,“服務員,上酒。”
片刻,服務員拿上一瓶陸何歡早就安排好的伏特加。
“這是什麽玩意?”應喜打量酒瓶。
“是洋酒。”柳如霜解釋。
“vodka,伏特加。”陸何歡補充道。
“崇洋媚外!”應喜嘴上不滿,但眼睛可是一刻都沒離開酒瓶。
“應探長,嚐嚐?”陸何歡勸酒。
“那就嚐嚐,大家都嚐嚐。”
應喜說著奪過酒瓶,給三人麵前的杯子滿上。
“來,幹杯。”柳如霜十分豪放。
陸何歡隻喝了一口,柳如霜和應喜卻將整杯酒喝掉,辣得兩人直流眼淚。
“怎麽這麽辣!”柳如霜湊近陸何歡低聲詢問。
“都跟你說是烈酒了嘛。”陸何歡也低聲回應。
應喜偷瞄兩人,見他們似乎在密謀著什麽,清了清嗓子。兩人意識到應喜有所察覺,不再說話。
應喜笑笑,端起陸何歡的杯子,“你也得喝光,大男人別婆婆媽媽的,喝。”
陸何歡不得已,仰頭將酒喝光。
在應喜沒皮沒臉、死纏爛打、喪心病狂的敬酒下,柳如霜和陸何歡很快臉頰緋紅,醉眼蒙矓。
應喜眯著眼睛,打了個酒嗝,大著舌頭指著陸何歡和柳如霜。
“喝,你們喝給本探長看……快點……”
柳如霜和陸何歡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紛紛醉倒。
“想灌醉我,沒那麽容易。”應喜睜開眼睛,恢複神智,看著趴在桌上人事不省的陸何歡和柳如霜,得意地笑笑。
原來應喜早已經識破陸何歡和柳如霜的詭計,於是幹脆將計就計,灌醉二人。
此時已到深夜,服務員過來催促客人。
“先生,不好意思,要打烊了。”
“知道了,馬上就走。”
應喜打發走服務員,看著不省人事的柳如霜和陸何歡開始發愁。
“怎麽把你們弄回去呢?”
應喜踱步思考,他無意看向窗外,發現白玉樓就站在樓下等柳如霜,立刻像看見了救星,“幸好有這個癡情種……”
應喜攙著陸何歡走到餐廳門口,白玉樓看見應喜,忙看向應喜身後,以為柳如霜會跟著出來。
“別看了,我隻能弄下來一個,你們家霜姐還在樓上趴著呢,快上去把她弄走。”
白玉樓驚慌地跑進餐廳。
應喜扶著陸何歡走了幾步,發現這樣太慢,幹脆把陸何歡打橫抱了起來,向警署宿舍的方向走去。
“砰”的一聲,警署宿舍的門被一腳踢開,應喜抱著陸何歡進來。
其實應喜也喝了不少,他剛把陸何歡放下,酒勁便氣勢洶洶地湧上來。應喜打了個酒嗝,便撲倒在陸何歡旁邊睡去。
陸何歡順勢摟住應喜,又不自覺地想起淩嫣,輕輕喚著,“淩嫣……”
鼾聲漸起的應喜任由陸何歡摟著,他把頭往陸何歡的懷裏蹭了蹭,仿佛他就是淩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