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命者

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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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陰沉沉的,從天而降的雨沉悶地被墓園吞噬。

身著黑色正裝、手持黑傘的人群整齊地從墓園的大鐵門口魚貫而出。大門口外的十幾輛黑頭轎車像一口口棺材停放著,每輛車邊都站著一個人,每個人都戴著墨鏡。車門一個個打開,人群紛紛進入了自己所屬的轎車。車門又都關上了,但是沒有一輛車起動,那些車依舊停在原位。

墓園的鐵門還開著,昏暗的雨珠掛在黑色的鐵柵上。

亨德森一襲黑衣站在了自己的墓碑前,一旁的秘書給自己撐著傘。

“你先回車上,把傘留給我。”

秘書悄無聲息地走開了,留下他一個人。

亨德森的父親死去的那天,也是一個雨天,昏暗的雨天。

沒有潔白的病房,沒有醫護的搶救,什麽都沒有,在肮髒的貧民窟的某個陋室裏,瘦得和排骨一樣的父親就這麽眼睜睜地在亨德森的懷裏死了。從父親得病的第一天起,父親就沒有踏進過醫院一步,更別提什麽住在病房了。父親躺在醫院病**的場景隻不過是亨德森小時候的一個夢罷了,除了那場遊戲比賽是唯一真實存在的。即便如此,亨德森依然沒錢參加那次比賽,家裏剩餘的錢連參加遊戲的報名費都不夠。沒人知道這個世界上又多死了一個人。從那一刻起,亨德森就沒有再相信其他任何人。

亨德森如同一尊雕像拿著傘站著,雨水打在雨傘上,順著傘緣構成了滾落而下的水滴流,觸碰到泥濘的土地後滲入進去,消失在了黑暗的地下。

他把手伸進大衣的內襯,從裏麵拿出來一個小小的存儲硬盤,把它放在了自己的手心。派克的所有意識和記憶都存儲在了這個扁扁的安靜的盒子裏,而且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其他備份,就連遊戲服務器裏的存檔都刪除了,除了亨德森以外沒人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