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把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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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東陽趕到江川縣,快到十一點鍾了,雨還在淅淅瀝瀝下著,他沒有進城,讓司機開車直奔鷹溝灣水庫而去。半道上,裝著石塊與沙土的大卡車和家庭農用車來來往往地穿梭著,足見這裏的災情已經到了危機關頭。何東陽催促司機開快些,又走了十多分鍾,才到了大堤入口處,下了車,秘書丁雨澤遞過雨傘,何東陽一手擋開說不用了。說著,冒雨上了大堤,看到卡車上的沙袋和石頭還沒卸下,就被來來往往的抗洪救災人員扛走了,再看大堤中的水,浩淼如海,在雨水中泛著白色的水波,不停地拍打著堤岸,試圖越過新築的大堤。水位早漫過了原有的大堤,離加固的堤岸隻有一尺左右。大堤的盡頭,是大山,壩中的水就是由大山上的雨水匯聚而成的。大堤的另一邊,是一塊低窪地,地的盡頭,灰蒙蒙的一片,那便是江川縣城。如果大堤決岸,縣城將會變成一片汪洋,後果不堪設想呀。何東東順著長長的大堤走來,到了另一端,壩中的水花已經撲上了大堤,隨時有決堤的危險,而壩堤上,早已築起了一道長長的人牆,他們有的在捕麥草,有的在上麵倒沙土壘石塊,一個個拚了命的在幹,好像完全忘了身在險境之中。就在這一道道的人牆中,何東陽突然看到安紅英,她完全變成了一隻泥猴兒,如果不認真看,根本認不出來就是她,她正不顧一切地抱著一個石塊壓著麥草,此時的她,不像縣長,也不是美女,她完全成了搶險救災中普普通通的一員。

何東陽覺得此時此刻說什麽都是多餘的,唯有加入到這支抗洪救災的隊伍中,盡快築高大堤才是硬道理,他二話沒說,擼起袖子匯入到了人流中,和大家一起傳遞著沙袋的麥草。丁雨澤一看攔不住何東陽,也與他一起幹了起來。雨還在下著,水還在漲著,人們忘我的幹著,誰也顧不上誰。何東陽在傳接石塊的時候,手被劃了一道血口子,在雨水的浸洇下紅了一大片,丁雨澤忍不住叫了一聲,市長,你的手。何東陽說,沒事的。沒想到丁雨澤的一聲叫,一下引來了安紅英的目光,她馬上停下手中的活兒迎過來,看到那個幹活的人果然是何東陽,仿佛看到了久別重逢的親人,激動地說:“何市長,你來了……”然後就什麽也說不下去了,何東陽看著安紅英眼裏浸著淚花,無不動情地說:“辛苦了,紅英。隨後還有裝著沙袋石塊的二十多輛卡車馬上會趕來,還有武警官兵,還有救災人員,我們一定會守住大堤,打贏這場攻堅戰的。”安紅英幾乎像個孩子一樣說:“聽市長這麽一說,我就放心了,江川有救了,我們有救了。”然後朝著幹活的鄉親們大聲說:“鄉親們,我們有救了,何市長來了,他帶來的救兵馬上就到!”何東陽的身邊立刻圍來了好幾個,有人看到他還淋著雨,急忙找來了雨衣披在了何東陽的身上。何東陽無不動情地說;“鄉親們,大家辛苦了。後麵的救援隊伍和車輛馬上就要到來,希望大家繼續努力,一定要守護好大堤,守護好我們的家園。”大家聽了也很振奮,紛紛表示要守住大堤。有人提議說:“市長,你放心,我們會守住大堤的。但是,這裏危險,你要回避一下。”何東陽說;“你們都不怕,你們的紅英女縣長都不怕,難道我一個大男人還怕嗎?來吧,一起幹吧。”說著,又加入到了人流中傳接起了沙袋和石頭。安紅英還是不放心,過來勸說道:“這裏很危險,市長,你必須馬了離開。”何東陽邊幹活邊說:“在這個節骨眼上,我要是逃離開來,以後我還怎麽麵對江川的父老鄉親?”說著,站起身向周圍掃視了一眼問:“楊天文呢?我怎麽沒有看到他。”安紅英說:“楊書記負責疏散城內群眾。我們已經做好兩手準備,一方麵要加強大堤防守,一方麵還要做好群眾疏散工作,如果萬一大堤保不住,城內的群眾必受其害。所以,今早我們做了全城總動員,城內的群眾外地有親戚的就去投奔親戚,沒有的暫時到縣城旁邊的山頂上躲避。”何東陽說:“我剛才路過縣城時,怎麽沒有看到轉移的群眾?”安紅英說:“我一大早就來大堤了,那邊由楊書記負責,大概已經妥當了。”何東陽聽完,不覺隨口說了一聲;“這個楊天文!”他這一聲,叫出了他對楊天文的許多不滿。記得他來西州上任不久,到江川縣來搞調研,中午上了餐廳,才發現楊天文給他安排的是大餐,他很不高興地說:“楊書記是不是沒有學過八項規定?這樣的大餐我可不敢享受呀。 ”楊天文馬上打著嗬嗬說:“當然學過,這不是你何市長第一次來我們江川嗎?我們也是出於禮節,想好好招待一下何市長。再說了,這也算不了什麽大餐,無非是多加了幾道菜而已。”何東陽拉了臉說:“規矩就是規矩,本來是一件很開心的事兒,壞了規矩就會搞得大家都不開心。”何東陽說完,也不動筷子。楊天文一看情況不妙,馬上撤了桌上的盤盤碟碟,上了幾道家常菜。何東陽吃完,怕楊天文麵子上下不去,就和顏悅色地說:“楊書記,不是我古板,也不是我不領你的情,希望你能理解。”楊天文馬上點著頭說:“何市長批評的對,我能理解,也願意接受。”自從那次批評之後,楊天文見了他能躲就躲,躲不開的時候就上來勉強地同他打個招呼。那件事過去就過去了,對何東陽倒也不算什麽什麽,今天的事卻讓他覺得有些說不過去,作為一把手,又是一個大男人,怎麽躲到了幕後,卻把女人推到最危險的一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