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樹葉已經黃起來,秋天何時走進北京的呢?我怎麽一點兒也沒意識到呢?季香望著湛藍的天空,憔悴的臉上掠過一絲淡淡的傷愁。季香昨天剪了超短發,這個簡捷、明快的發型掩飾了她疲憊的精神,幾分姿色也還活靈活現。
“嗽!”季香的嘴揪起來。
季香見背書包的小女孩匆匆鑽出電話亭,就趕忙鑽進去。
倚住一個死角,她摘下話筒,夾在肩窩裏,之後掏出一枚硬幣投進去。
撥號……再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撥通。
“昨天你不在?”
“啾,是你的電話呀,季香。”夢姐說,“你在哪兒?”
“一個遙遠的地方。”
“你的聲音小小的。”
“夢姐,有件事要告訴你。”
“哎呀,我也正想告訴你一件事呢。”
“那你先說吧。”
“嗯。”頓頓,“北大一個物理老師正追我呢。”
“又是婚外戀?”
“哪兒呀!”夢姐爭辯,“人家可是個黃花處男。”
“也許還陽瘓。”
“哎呀呀,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那你就死去活來吧。”
“我想聽聽你的高見。”
“不睹其人,不見其物,我高見個屁!”
“等我安排個機會,你見見,好不好?”
“觀賞動物,我還有興趣。”
“好啦好啦,講講你丫挺的事。”
“我準備去當保姆。”
對方沉默了一陣子,才說:“你神經了,開什麽國際玩笑!”
“不騙你,向毛主席保證。”
“天呀,你這分明是肉包子蘸醬——糊(胡)來嘛。”
“為了生活。”
“你家裏,知道嗎?”
“這是我自己的事。”
“我不同意!”
季香咬咬唇:“怕丟你麵子?”
“你那麽高的文化……”
一個駝背老頭兒,用木拐杖使勁敲敲電話亭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