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法委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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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不幸去世的消息第三天就在全縣傳開了,大概意思是幾十位幹部群眾在沒膝的積雪中,顛簸了一天一夜才把父親送出了山,然後被等候在山外的救護車火速送到了城裏醫院,立即接受了地、縣兩級醫學專家組的全力搶救。但是,一切太晚了,父親的腹腔感染麵積太大,許多髒器已經發生了病變,現代醫學技術已經很難起到任何作用。搶救當然是全力的,但是父親的眼睛一直沒睜開過,很平靜地死亡了,連一句遺言都沒留下。

他死得不能不平靜,從人住衛生院第三天腹腔感染化膿開始,就一直處於高度昏迷狀態,他是在昏迷中死去的。

他死得平靜並不等於死後就保持平靜。

按理說,大凡常人,總離不開生老病死。自解放以來,全縣的領導幹部退休了老去了死去了,一茬接著一茬,多了去了。但是父親的死,卻成為全縣的一個重大事件。這一點我和母親都始料未及,當然家鄉的父老鄉親更沒有想到,父親的死,會成為一座豐碑,成為某種象征,而且成全了他生命的全部意義。

這源於父親死亡的屬性,或者說是結論,他被理所當然地定為以身殉職,再加上父親生前在全省頗具影響的政績,於是他那窩囊的死亡變得異乎尋常地悲壯,死亡的價值和意義遠遠超越了死亡本身,縣裏剛舉辦完追悼會,就在全縣幹部中發出了向領導幹部的楷模秦百源同誌學習的號召,先是全縣上下學,緊接著全地區上下學,後來全省上下學。我的母親——秦百源同誌生前的妻子王桂花同誌,還被聘為秦百源同誌優秀事跡宣講團的特殊成員,被各界請去做報告。在台上,母親王桂花手捧宣傳部門給她準備好的稿子,念得又激動又傷心,弄得台下的許多幹部群眾熱淚盈眶。母親那鄉土味十足的普通話,給聽眾留下了真實而感人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