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娅带着孩子回四场,陈伦心里难受,独自在屋里就着干牛肉下酒,想起赵部长莫名其妙的“关照”,他恨不得马上抢了那家伙的枪,一枪崩了他,把尸体扔到山上喂野兽。
当天下午,他果然给递交了一份请调报告:
尊敬的局革委领导:本人陈伦,现为五场生技股职工,因爱人林娅和刚一岁多的儿子远在四场,既要工作还有独自照顾孩子,生活多有不便。同时,年轻夫妻分居两地,势必严重影响情感和家庭。从维护家庭安定团结,搞好夫妻关系,共同抚养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的良好愿望出发,特申请调往四场。请求领导按照国家照顾夫妻关系的有关规定批准。
请调报告交到政工科时,已近退休的老科长戴着老眼镜认真看完,面无表情地对陈伦说:“这事我们得开支部会研究并报局领导批准,在没有批准你的报告前,希望你认真工作,不要……”不要什么?他还没来得及说出,陈伦已经走到门外。
就在交了请调报告的当天下午,陈伦收到了姐姐的一封信:知道家里出了两件大事:一,乡下的外婆去世了,临走前,大睁着枯涩的双眼望着窗外,手指着窗外,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二,陈程和钟云民以及黄三等人,酒后滋事,把楠山县委书记的客人,另一个县的书记和司机暴打了一顿,被公安抓了起来。信中说,抓陈程时,因为他拼命反抗,以至捆断了两根麻绳。最后的结果是:钟云民和连乾分别被判五年和三年有期徒刑,陈程戴上“坏分子”帽子交厂里监督改造。
看完陈娟的信,陈伦撕碎了信纸,悲愤地叫骂道:“他妈的,今年到底怎么啦?不但国家灾难不断,连我这小老百姓家,也要惨遭天灾人祸!”
从小对他痛爱有加的外婆死了,陈伦感到心里好不悲痛,陈程戴上了“坏分子”帽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得以摘帽,才能回复正常的生活?
这么多年,承受了太多苦难的妈妈,在这巨大的打击下,病弱的身体能承受得了吗?失去了爱人的陈娟,今后独自带着幼儿,将要走过无比漫长的艰难五年,她有能力坚持吗?
由家里发生的事,想到自己的处境,陈伦的火气更大,恨不得立时杀了赵麻子。由金贵引路,几次于半夜时潜到赵部长家外面,从楼下认真观察了地形,陈伦自认为完全有把握从一楼的窗子爬到四楼,有把握从开着的窗子进入赵家,干掉那个大麻子,夺了他的枪。可是夺了他的枪之后呢?难道上山当土匪!
他想好了,如果杀了赵大麻子,肯定会成为通辑犯,但他相信以自己的智商,逃到大森林是没有问题的。高原上原始森林里,有着丰富的自然资源,更有当地人的牛场,饿了可以杀牛屠羊,冷了可以用羊皮保暖,渴了喝牛奶羊乳,再加上大山里那么多的野果,那么多的天然溶洞,那么多的温泉,住上十年八年二十年,根本不成问题。
只是,十年二十年后,不知社会发展成什么样了,也不知林娅是否改嫁了,儿子是否跟人家姓了,自己也不知还会不会说人话了。在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有枪有刀有火,生存和躲避都不难,可是……可是什么?他说不清,想到即将成为一个杀人通辑犯,他心里不由阵阵紧缩。
他想了很多,想起了家乡,也想起了妈妈和家人,想起了对一往情深,却被自己负了的建英,想起了让他爱让他恨,让他心里始终充满着疑问的玉兰,想起了奔生人世近二十年的点点滴滴。最终,他想到的全是赵部长的挑衅。
找到了赵部长家准确的位置,陈伦不再和金贵接触,好多次金贵满面笑容的来到他家,都被他赶了出去。金贵很委屈的问为什么,他恶声恶气地说:“不用问我为什么,老子不想和你这臭虾子打交道了!从现在起,请你从我眼前消失,否则,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金贵走了,女性的眼睛里饱含着泪水,泪水中隐藏着深深的怨恨。他不明白陈伦为什么要赶走自己?
陈伦的心思全在赵部长身上,每到晚上,他就在那幢楼周围闲逛,好几次还大着胆子上到四楼。可惜每一次他到四楼时,赵部长家的门都紧关着。
赵家的人都很警惕,或多年的习惯吧,只要进了屋都会随手关门,每个房间的窗子到晚上也会关严,陈伦如果想要进到他的家,除非破门而入,或打碎窗户玻璃。
趁赵部长晚上巡逻时偷袭是不可能的,老家伙身后随时都有五个全副武装的人,打翻他一个,自己会立即被击毙或生擒。
好几个晚上无功而返,陈伦好不烦闷,检验组人员回伐木场的时间越来越近,再不下手就没有机会了。看来,要想弄死这老家伙,还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
白天闲得心慌,自那晚喝醉在老板娘**睡了以后,好多天没有到茶馆去了,他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梦,心里有了异样的感觉,要是真能如梦中那样,同时和两个女人玩乐,不知会多么惬意!但是,有这种可能吗?
独自一人在河边,踩着金光闪闪的沙滩,望着解冻后开始汹涌的河水,望着垂钓者和换上了春装的年轻人在河边嘻闹,陈伦好生羡慕:人,还是简单一点好,人生不过几十年,除了少不更事和老年糊涂,属于自己支配的时间并不多。可往往在能支配的时间里,为各种数不清的烦恼所困,以至浪费了大好时光,到老时,会追悔无穷呀。
贫也好富也好,开心就好!去他妈的赵麻子,我有必要天天晚上到他家去站岗?就算杀了他有什么实际意义?逞一时之能绝非英雄所为。杀了他,被抓到后肯定偿命,以自己不到二十岁的年轻生命,换他一条苟延残喘的老命,不值!没有被抓而逃到山里,过着与世隔绝的逃亡生活,在悔恨和叹息中,成为新时代的白毛男?生不如死!
想着,沿河滩慢慢往前走着。一声清脆的“陈哥”把他从沉思中唤醒。抬头一看,已不知不觉来到了大桥下,眼前站着一瘦一胖、一高一矮两个姑娘。
穿着花棉袄和劳动布裤子,个子不高,梨形脸上两只眼睛特水灵的姑娘,是杨玉忠的妹妹杨玉英。个子近一米七,胖脸上有一对酒窝,五官端正但眉毛过浓的姑娘,陈伦看着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看着两个姑娘青春活力的笑靥,陈伦心里莫名悸动一下,逗乐道:“几天不见,玉英越来越漂亮,成大姑娘了!”
杨玉英的脸上显现羞涩,扭着腰肢喃喃道:“陈哥你不要拿我取笑嘛,明知道人家长得不好看,还要挖苦……”
高个子姑娘大方招呼道:“陈哥好!你的大名我早有所耳闻,好多次想拜你为师,却怕你不愿收我这丑丫头,想到你家登门拜访,又怕被你拒之门外!今天能在这里遇到,算是我们有缘……”
杨玉英指着高个子姑娘介绍道:“这是我的好朋友赵莉,在子弟校高中班读书。她说了好多次想跟你学拳,让我带她到你家来耍。可我哥不让我来,说你最不喜欢女孩子。”
陈伦“哈哈”大笑,指着杨玉英的鼻子说:“小调皮,是你哥说的,还是你说的我不喜欢女孩子?”
杨玉英皱着鼻子:“真是我哥说的。他还说,凡是武功高强的人,都不近女色!所以,我就不敢来了。”
“我武功不高强,所以我非常喜欢女孩子,特别喜欢你这样的乖女孩。怎么样?开心吗?”陈伦歪着头逗乐道。
杨玉英小脸立时绯红,低下头双手绞着衣角,翘起漂亮的小嘴,轻声嘟囔着她自己才能听清的话。
高个子姑娘赵莉直盯着陈伦的眼睛:“陈哥,只喜欢小杨妹妹这样的女孩子?肯定不喜欢我这样的大块头吧?”
陈伦脸上立时发烧,支唔道:“哪里哪里!喜欢呀,身体健壮的人更喜欢!更喜欢哈!只要是女孩子,都喜欢。”
赵莉脸上笑开了花:“陈哥你真喜欢我吗?”
“是的,真的喜欢。”话刚出口,陈伦感到有点不妥,补充道:“胖的瘦的、高的矮的,大的小的都喜欢。我热爱全国人民,全国人民也都喜欢我。”
赵莉高兴得一蹦老高,把杨玉英拉得跌撞着快步跑了,留下一串开心的笑声:“陈大哥记住你说的话哟,我会登门拜访的。”
看着两位姑娘远去的身影,陈伦的心情好了起来,摇晃着脑袋笑道:“活着真好!不谙世事的少男少女时代,无忧无虑地生活,真好!”
放弃了对赵部长的寻仇,多日的烦躁、焦虑和不安立即消失。立时感到轻松多了的陈伦,晚饭时,到食堂买了几份肉菜,关了房门独自喝开了。
心情好,酒量也就好。什么寡妇难当寡酒难喝?独自喝酒照样香!不知不觉喝完了一瓶江津白酒,第二瓶也喝了一小半。虽有了些许醉意,但仍想继续喝酒。把冷了的菜放在炉子上热着,他索性脱了毛衣,仅穿一件红色运动衫,继续吃着喝着自言自语。
有人敲门。他看了看手表,已快十一点半。这么晚了,一般人不可能来,难道又是赵部长和他的那班喽罗?
一手端着酒杯开了门。随着一股冷风和压抑着的爽朗笑声,下午在河滩上见过的高个姑娘赵莉,甜甜笑着闪身进来。返手把门紧紧关上俏皮地问道:“陈哥,嘴张那么大干啥,不认识了?”
晚上家里来了个大姑娘,着实让陈伦惊得嘴巴张大得合不拢,看清是下午刚认识的赵莉,他心里竟莫名地加速了跳动。
“哈!赵莉同学,我怎么会不认识你?下午不是在河滩上见过吗?你那漂亮的脸蛋,阿娜多姿的身材,一直在眼前浮动,我正担心今晚是否会失眠呢!”缓过神来的陈伦,油腔滑调调侃起来。
赵莉上前一步紧贴着陈伦,鼻子几乎和陈伦的下巴挨着了,颤声问道:“你是拿我开涮还是真话?”
陈伦心里“咚咚”直跳,一口喝干杯中的酒。掩饰神情、故作镇静走到火炉边坐下:“你认为是真话就是真话,你认为是开涮就是开涮。”
赵莉扭着身子,翘起性感的嘴唇:“不干!不干!就是要你亲口说出来嘛。”
陈伦提起酒瓶往杯子里倒酒,却不由自主双手哆嗦起来,洒了些酒在炉子上,一股蓝红色的火苗猛然窜起,如同一条灵动的蛇,飞快在他端着酒杯的手上舔了一下。他一声惊呼摔掉酒杯,下意识地把手伸到嘴边吹着热气。
赵莉“妈呀!”一声,赶紧从门后取下一张湿毛巾,凑过去捂着陈伦的手,心痛地问道:“陈哥,烧痛了吗?你怎么这样不小心!”
大姑娘关切的眼神注视,丰满的胸部紧贴身上,幽幽的呼吸吹在耳际……陈伦头晕了,屋子开始转动,他一把搂着赵莉,含混不清地说道:“我要……我要倒……”
赵莉全身猛然颤栗,上下牙齿开始打架。不过,她没有推开陈伦也没有拒绝,而是如同一只乖乖的小绵羊,温顺地依偎在他胸前,任他抱着。
比醇香的白酒更令人迷醉的少女体香,幽幽如兰的处女气息,刺激着陈伦的神经。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了她,让这个身体成熟的少女变成真正的女人。
他近乎粗鲁地把她推在**,疯狂地撕开了她的衣服,扑在她身上狗一样在洁白细嫩的身体上亲着、舔着。
她僵尸一样仰躺在**,一动不动任他轻狂,嘴里不住叫道:“陈哥我怕,陈哥我怕,陈哥哥,我怕得很……”
陈伦没有理会她梦呓般的自语,剥光了她也剥光了自己。在她惊惧的眼神中,如同一头饥饿的野狼,呲牙裂嘴扑向她剧烈颤抖的躯体。
她身体更加剧烈颤抖,一手紧抓身下的床单,一手捂着嘴。眼中有泪水慢慢流出,头发散乱的脑袋左右摇摆,两腿直直挺立……窗外,闪过几道刺眼的手电光,一阵训练有素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渐行渐远。
一番狂轰滥炸后,陈伦软软地瘫在赵莉身上,打着响亮的呼噜沉睡过去。
出了一身大汗,经历过撕心裂肺疼痛的赵莉,紧闭双眼,指尖轻抚陈伦背上结实的肌体,悄悄用舌头舔着他的下巴,双手环着他的腰肢自语道:“要是能这样一直到永远,该多好呀!”
连续不断的敲门声,使陈伦从酣梦中惊醒,他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对着木门大声叫道:“哪个?有啥事?”
门外传来轻柔的女声:“小陈,上午十点钟全体集训人员开会,不要迟到哟!”
“哦!知道了。不会迟到……”陈伦看了一下手表,刚八点半钟,还有一个半小时,可以再睡一会。
再次倒下时,**光滑的赵莉伸手搂着他,在他脸上使劲亲吻一下轻声问道:“陈哥,什么时候了?”
陈伦仿佛忘了昨晚发生的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看赵莉凝脂般的肌肤,低头看看自己**的身躯悄声问道:“你怎么睡到我**来了?从窗子外面飞进来的?”
赵莉以为他开玩笑,伸手在他鼻子上捏了一下,夸张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呀,昨晚明明睡在家里,可这会睁开眼竟和你睡在一起了,我们不是在梦中吧?”
陈伦贪婪地盯着她的两只**,吞着口水道:“可能是在梦中吧,还有一个半小时,我们继续这难得的梦吧。”说着,两手已同时握着了两个**。
赵莉刚来得及一声轻叫,他已趴在了她的身上,向她两腿间搜索挺进。
“你昨晚折腾了那么久,现在还要?”赵莉分开腿配合着他的动作,悄声问道。
“我好像饥饿的人,眼前突然出现一盘香喷喷的回锅肉。”陈伦下面大肆动作,手和嘴也没有歇息。
赵莉紧紧搂着他:“陈哥你好让人喜欢!要是早认识你就好了。”
上午十点半,参训的全体人员正在开会,楼下传来一阵激烈的吵闹、叫骂声,大伙纷纷挤到窗前朝楼下望去。
只见一个脸上有几道青紫痕,鼻子里流着鲜血,赤着双脚、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年轻姑娘哭着在前面奔跑,赵部长手提一根棍子,扭曲着大麻脸在后面追赶。一个面容和善的小老太,哭哭啼啼和赵部长拉扯着。
挤在窗前的生技股员们议论道:“赵麻子在打他女儿赵莉!”
“龟儿子麻怪物,经常打儿女。三个儿子被打跑了,家里就剩两个女儿,稍不如意就鞭子抽、棍子打,好像这些儿女不是他亲生的。”
“这个赵莉很可爱的,在学校表现好,成绩总是前几名。而且爱招呼人,嘴甜得很,和赵麻子有天壤之别。”
独自坐在屋角看报的陈伦,听了人们的议论心里猛然悸动,丢下报纸挤到窗前向外望去,惊得几乎喊出声来。
天!那赤脚在公路上兜圈子的姑娘,不正是刚从自己房里离开不久的赵莉吗?她居然是赵部长的二女儿?
坐回椅子,他傻傻地发起呆来:格老子,这下撞到赵麻子枪口上了。身为有妇之夫,竟敢奸污革命领导干部的女儿。这罪名,至少判十年有期徒刑!
赵莉,知道她老子想收拾我吗?不知道我是有妻之夫?这赵麻子在公众场合追打女儿,是否因为她昨晚没有回家?或者知道了她和他睡到了一起?
不可能!肯定是为了女儿昨晚没回家,如果知道女儿和他睡了,会马上带人来绑了他,一番残酷折磨之后,送到专政机关发落。
整整一天,陈伦都处于恍惚之中,赵部长那扭曲的麻脸,横挎在胸前的驳壳枪,公安局看守所阴森森的监舍,不断在脑海里浮现。林娅、高建英、玉兰以及从小到大接触过的女性,经历过的人和事,在眼前不断回放。
他想这次可能在劫难逃了!赵麻子的皮鞭和棍子,肯定会很快让赵莉坦白昨晚发生的事。等待他的,将是绳索、手铐和毒打!
这一天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陈伦中午和晚餐时拼命吃肉吞饭,直到肚子胀得滚圆才罢休。
看守所里的饥饿,会让人变得没有了人的尊严,变得不再是人!趁还能吃,能吃多少算多少。
到晚上了,没有人来找他,也没有任何意外事情发生。倒是对面的丹东溜来了,闲聊了一会后,兴致勃勃地议论起赵部长打女儿的事。骂赵部长纯属变态狂,就因为赵莉昨晚上陪她姐姐值夜班没有给他打招呼,就被毒打。真是没有人性!
“什么?赵莉陪她姐姐值夜班?”听到这里,半闭着眼躺在**的陈伦立时坐起身来,睁开眼睛问道:“听说她姐姐在招待所上班?”
“是招待所的服务员!招待所的服务员每晚轮流值夜班,昨晚上转到她。一个人无聊,就叫她妹妹去陪,以往也经常有这样的事。”
“原来如此!”陈伦长长出了一口气,瘫倒在**。暗自在心里说:格老子,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