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五场前的晚上,在杨玉英帮助下,陈伦和赵莉得以在离局机关一公里外的大桥下见面。
月光淡淡地洒在沙滩上,喧嚣奔腾的河水,在月儿轻柔的光照下变得温顺,不再狂怒不再汹涌。缓缓流动的水面,不再是水,而是一块轻轻飘动的绸缎,一块通体透亮闪闪发光的丝绸。
看着杨玉英娇小的身影消失了,赵莉扑进陈伦的怀中,哽咽道:“陈哥!陈哥哥,这几天我白天晚上都在想你,想得快要疯……你想我吗?”
陈伦紧紧抱着赵莉,在她泪痕斑斑的脸上亲吻:“亲爱的小乖乖,我更想你。想得食而无味、夜难成寐呀!”
“要是我们能永远在一起,那该多好呀!”
“可是,我们不能永远在一起,命中注定,我们只能……”
赵莉捂住了陈伦的嘴:“什么也不用说,我知道你结过婚了,而且有一个儿子,但这并不重要;我还知道,保卫科和我爸爸他们正在收集你的材料,准备把你抓到公安局去,这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不管你是好人坏人,是穷人或富人,哪怕是一个讨口要饭的或关在监狱里的犯人,我也同样愿意和你永远在一起。”
“可,我有什么值得你爱?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职员,而且是你爸爸时时想要抓起来的危险人物!”
“那边有一块大石头,我们到那里坐下慢慢说吧陈哥。”赵莉说完牵着陈伦走到一块巨石后面,从裤兜里摸出一张薄薄的塑料布铺在沙滩上,并肩和陈伦坐在一起,仰望着天上的月亮轻声说道:“这月亮好美呀!月宫里的嫦娥,现在做什么呢?”
陈伦看着圆圆的月亮突发感慨:“你知道吗?我是一个非常喜欢月亮的人,小时候,每到有月的夜,我都便牵了外婆家的土狗,跑到屋后的小土坡上,爬在松软的竹林里,望着天上银盘似的月儿出神。皎洁的月光透进竹林,洒落在身上,会令我有很惬意的极度舒爽。”
赵莉双手抱着他的脖子:“陈哥,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讲讲你为什么喜欢月亮,好吗?”
轻轻拍着赵莉的背,陈伦想起了苦难的童年——爸爸被抓走了,妈妈被下放到了街道工厂,为了起码的生存和不至夭折,他和哥哥到了乡下外婆家……
小舅有一只很古老的小漆箱,有点像旧时富人家太太装首饰的那种小箱子,四面描有黑色的和金色的图,还有一把老式的铜锁悬在上面。
小舅兴趣好时,曾打开过几次小木箱,炫耀着从里面拿出过几本陈旧的小人书,让他饱过眼福。通过那陈旧的小人书,他知道了月亮里住着的美人叫嫦娥,因耐不得寂寞偷吃灵药逃离了人间。便为她的飞天感到不值,毕竟人世凡尘相对冷清的月宫,热闹得多。你一个美丽的女人跑到了月宫里,成天抱着一只小白兔有什么意思?
从小人书上,他似懂非懂知道月宫里除了嫦娥和那只通体雪白的玉兔。桂花树边,还有一个粗壮的男人吴刚,不停举斧砍着那茂盛的桂花树。
那时他真担心吴刚会砍倒了桂花树。后来,从学校图书馆偷回了几大背篓书,慢慢开始阅读后。朦胧的月儿从永恒的文字中慢慢走来-不论诗词或小说或有着文字注释的画,但凡美妙的文字、感人的故事,字里行间无不沐浴朦胧而美丽的月光。
他自语般对赵莉说:自从嫦娥偷吃灵药到了月宫,月儿就跟爱情结了缘、跟思念沾了边,跟定女人一生。从此,女人就有了自己的月亮,有了与中秋无关的月儿。
月亮悬夜空也沉于深水。于热恋中和幸福中的女人,月儿悬于她们心中;于失恋和痛苦之的女人,月儿却跌落在了黑幕之中。
诗人认为月光有如爱情。爱情就像夜里轻盈四泻的月光,想握不一定能握得住。或许在你疲惫不堪甚至万念俱灰时,那柔和的光,却悄悄地于不经意间笼罩了你的全身。
其实,月儿不仅是女人的,也不仅仅只有女人才爱月光。从远古洪荒到当今,爱着月儿痛着月儿恋着月儿的须眉大汉比比皆是。
心中有月的人,不论男人还是女人,是不会不在乎月儿的圆缺;心中有爱的人,会在心里牵挂亲人思念故土,会在劳累的奔波之余,对着悬于高空的月儿,或悬于心中的月儿,把酒寄情。会在摘取桂冠时,对着天上的月儿放声高歌,会在拥有了渴盼已久的爱情时,在月儿的爱抚下信誓旦旦;也会在失恋的痛苦时,对着月儿挥洒清泪;在老得不能动弹之际,对着高空的月儿喃喃自语。
月儿是一个美丽的女妖吧?她教会尘世中的人们儿女情长,教会现实中的人们谈情说爱。月儿不喜欢大城市的喧嚣,总会悄然来到雄伟的崇山峻岭,把银色的柔和之光洒向江河,照耀着田野,抚慰着劳累了一天的农人渔夫和森林工人,向大自然娓娓动听地讲述着远古的传说。
失恋的人,看不到美丽的月儿。那时,月儿隐去了,隐匿于神奇的大自然之中,回到了远古洪荒时的图画里,藏身于李白杜甫美妙的诗词和淡淡的国画中。
心中有爱、有着甜蜜爱情的人,每天晚上都能看到月儿。心中有月的晚上,天地之间的景色都很美。那美,让人们陶醉,让人们感受到人生的无比美好。
高悬于天上的月儿,其实,亘古以来就生存、高悬于人们心中……
一番滔滔不绝的感慨,令赵莉明亮的眼变成了朦胧醉眼:“好美!真的好美!陈哥,我怎么发现今天的你,不再是以往那个冷峻的你?你好像不再是一个武功高手,而是一个诗人。”
看着赵莉醉了般满面桃红地望着自己发愣,陈伦有些得意忘形:“你看我真的像诗人?”
赵莉更正道:“你的即兴很美,但你不是诗人!至少在我的眼中你不是诗人,你像远古时期骑在骏马上的勇士。其实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像神话传说中草原上的真正勇士。”
赵莉的声音奔放狂热的同时轻柔十分、极度诱人;赵莉多情的眼光大胆直视着陈伦,使他心跳加速。
看着陈伦红着脸低下了头,她深情注视着他,再次轻搂他的脖子,在他耳朵后柔柔吻着。一只手指伸进他衣服,在他背上地轻轻划着,划着……就这么吻着划着,把适才狂妄的陈伦,吻得晕头转向全身哆嗦。两眼直直望着面色桃红的赵莉,嘴唇喃喃嚅动。
陈伦感到掉进了河中,奔涌的流水下似有力度极大的吸引,抓扯着他不断下沉,如果没有一只有力的手相助,他即将沉身到深不可测的河底。
一身火红、骑着骏马的赵莉来到了河边。那是一匹可以救他于灭顶之灾的神驹,在赵莉的帮助下骑上这匹神驹,他就不会葬身河底。才可能拥有今后的人生,可能拥有未来的无穷幸福!
赵莉扔来的红纱巾被他牢牢抓住,在她全力帮助下,他终于从河里一跃而起骑到了马背上,紧紧抱着前面的赵莉,他真的成了一个驾驭骏马的勇士。
骏马载着他和赵莉,向前飞奔。风从耳边掠过,她温软的身子贴着他起伏的胸脯。急驶中他越过平坦的草原,登上起伏的山峦,吸吮了神秘宝塔之巅的红樱桃,在一片肥沃的丛林贪婪留连片刻,向着远方的彩霞一往直前。
那灿烂的银光、令人头晕目眩的月儿折射出的柔和光芒照耀着天地,山川、河流和沙滩笼罩在一片银色光晕里,他和赵莉都融入了浓浓的银色!
骏马配上了好的骑手,骑手有了好的骏马,便融为了一体。男人遇到了好的女人,女人把自己交给了心爱的男人,伦理、道德,世俗和将有可能出现的风刀雪剑,已不复存在。银色的沙滩上,只有融为一体的男人和女人。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停止了疯狂,相互紧抱静静看着对方,赵莉忽然双手捂脸哭了,陈伦慌忙地哄她道:“刚才我们是真的融为一体了,还是进入了梦中?如果你是为刚才美丽的梦而哭。我是否错了,是否应该说对不起?”
赵莉松开捂着眼睛的手,甜甜的笑了,将脸贴在陈伦胸前深情地说:“你是一个真正的勇士,一名高超的骑手,一个能和雪域高原的藏族勇士角逐的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