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永红被免去了厂长职务。他没有听从马铁无论如何也不能交“赞助”款的劝告,悄悄到派出所交了5000元钱,并亲眼看到李成把那份压在心中多日、令他寝食难安的询问笔录烧毁,方才如释重负的放下心来出了一口长气。
当晚,他还没忘请程副所长、李成等办案人员在一家中档餐厅喝了一顿,然后陪他们到一家干警家属经营的夜总会玩乐到近12点钟,方才各自心满意足、皆大欢喜的握手道别。
曾永红做梦也没想到,就在他和程副所长们在餐厅里大吃大喝。亲热得像多年的老朋友,互相拍着肩膀你来我往敬着酒、吃得满嘴流油,把该说和不该说的话都说了,该笑和不该笑的都笑了,一次又一次嚷着叫服务小姐再来一瓶酒的时候。经冉小平之手,附有他签字捺手印询问笔录复印件的一封封检举信,已经送到了日理万机的东邑四大家一把手及副书记、副市长、纪检、监察、经贸委等相关领导手中。
一件使四大家领导震惊、市委朱书记拍案而起,连夜令纪委一查到底的督办案件交到了纪委书记案头。
经过纪委认真调查,最后结论:事出有因,查无实据。不但警方询问笔录原件没有了踪影。而且无卖**者的供述材料,无曾永红缴纳罚款的证据,派出所矢口否认办过此案……市长袁成看了揭发材料,听了纪委的调查情况,当即很是生气的说:“这些没有署名,经不起调查的所谓举报信,对各项工作开展非常不利,甚至严重影响到了正常作。今后再收到此类材料,应该在进行调查核实的同时,查清举报信的出处,严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应该说,事情到此应该结束,曾永红也应该没什么事了。然而一心想把曾永红挤出二麻纺厂,以取代厂长宝座的冉小平不甘就此罢休,三番五次由姐姐带着往朱书记家跑;多次请分管工业的姬仁贵副市长吃饭,慷慨激昂陈述曾永红嫖娼吃喝玩乐的桩桩丑闻,抑扬顿挫转达曾永红不学无术、作风粗暴,能力低下为全厂职工不齿的“群众呼声”。摆明了就是把曾永红撤了,厂长我来当!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冉小平辛苦奔走,市委朱书记终于发话:“曾永红嫖娼虽查无实据,但影响太坏,继续当厂长群众有意见,我看就免了二麻厂的职务回经委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成了“圣旨”,组织部立刻印发文件:免去曾永红兼任的第二麻纺厂厂长职务,回经委工作。由何守成接替二麻纺厂厂长职务。
冉小平伸长脖子盼了好多年的厂长宝座,眼看即将稳坐时却与他失之交臂。
看到曾永红、何守成任免职务的文件,袁成打了电话问姬仁贵:“这曾永红被免了兼任的二麻厂职务,是因为那份举报他嫖娼的材料吗?”
姬仁贵吞吞吐吐答道:“也许……也许是吧?”
“可纪委不是做了查无实据的结论吗?”
“这……”
“曾永红被免厂长职务,征求你意见了吗?”袁成的声音提高了。
“好像没有吧。任命干部由市委组织部和朱书记说了算,一般不征求我们的意见。”
“身为分管副市长,在下属干部的配备和任免时,至少应该和你通气吧?”
“这……”
一切来得那样突然,曾永红接到文件后懵了,他仰靠在真皮转椅上,闭着眼回想到二麻纺厂这几年的风风雨雨,不由浮想联翩、思绪万千……良久,睁开眼睛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深情注视着楼下厂区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稀有珍贵观赏树的绿化带,长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人,生活在充满明争暗斗,尔虞吾诈的世界多么艰难呀!在这封闭落后,夜郎自大的家长式统治下的小地方,要想凭能力干出一番事业,无疑异想天开!”
他的心里有了很大怨气,这怨气来自于被免职的文件,认为有人故意整他,却没有认真思索自己在娱乐场中的所作所为。没有认真领会党员干部严禁黄赌毒和嫖娼的硬性规定,对在声色场中的那些龉龃事,没意识到已经严重违纪。一昧把免职的责任怪罪市委、政府和经委领导,怪罪于那些和他有意见的人。
公正的说,曾永红不仅能力非凡,有开拓精神,办事果断,还能吃苦耐劳和群众打成一片。初任厂长那两年,他不畏权势大刀阔斧进行改革,撤掉了一大批无所事事,大事干不成、小事不愿干的中层干部。提拔了一批年轻人担任车间、分厂领导,并实行厂务公开、财务公开,机器设备和零部件公开招标购买等深受广大职工欢迎的举措,极大调动了职工积极性。使二麻纺厂工作步入了正规、良性运行的轨道。产品出现了供不应求的可喜局面。受到了、市、省领导部门的赞扬和高度评价。并被树为全省工业战线扭亏增盈的一面旗帜。他本人,也成了省内工业界名声显赫的人物。
然而,好景不长!刚取得令人瞩目成绩的二麻纺织厂正常运行不到三年,就于大气候下开始走下坡路。建厂之初所购的设备陈旧失修,已经苦撑着运行到了极限;苎麻原料大幅度涨价、生产成本提高,产品价格却极不正常下滑;前几届欠银行巨额贷款所产生的高额利息,拖欠的水费、电费等上百万巨额债务纷纷要求偿还,否则就冻结帐户、停水停电。
发出去的货收不回钱,各地债主和法院的传票纷至沓来!曾永红穷于应付、疲于应付,成天被一大群债主纠缠着,焦头烂额,苦不堪言。
苦撑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在何守成等一群铁哥们开导下,他心一横,成了娱乐场所的常客,各大酒店老板们熟识得称兄道弟的老主顾。
一翻雄心开始隐退,正人君子形像也开始扭曲。很快,成了几家卡拉OK厅小姐们最欢迎的阔老板。至于在这花天酒地中,是否和被人称为公共厕所的厢妹有过性行为,只有他心里才明白。
二麻纺厂再次处于半瘫痪的状态,大部份职工待岗、生活极为困难,连起码的温饱问题都不能解决。人们一遍遍找到曾永红哭诉苦情,可他除了说几句不痒不痛的安慰话,又能怎样?直面沉重的债务和销售形势,他已深感回天无力。
夜幕慢慢降临,整幢办公大楼已一片漆黑、杳无声息。已近8点钟,该走了。曾永红慢慢出门往楼下走去时心想,好久没和魏翠一起用餐了,不知她现在吃饭没有?如果还没吃,叫上她找个清静火锅店。心情轻松、舒舒畅畅吃一顿麻辣鲜香得令人大汗淋漓通体舒泰的鸡汤火锅,将多么惬意呀!
想着,他加快了脚步,在心中揣摸:魏翠这会儿在什么地方呢?不如给她发个短信吧!
此时,魏翠正站在两河市“黄河”夜总会的大包间,手持无线话筒,声情并茂唱着流行歌曲《长相依》:你说我俩长相依,为何又把我抛弃?你可知道我的心意,心中不能没有你……歌声凄楚哀婉,如泣如诉,音色纯正甜润,字清句圆发音准确,极具专业水平,整个大厅鸦雀无声,红男绿女们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倾听着她催人泪下、扣人心弦的真声演唱。
随着魏翠一句:“慢慢的慢慢地把我忘记,慢慢的把我回忆!”结束歌声,全场一片肃静,待魏翠说声:“谢谢!”转身搁下话筒往座位走时,突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一位穿红上装的漂亮小姐,冒冒失失捧着一束鲜花来到魏翠面前,羡慕的说:“姐,你唱得太美了,这束花送给你。”魏翠笑着接过花和红衣小姐握握手,连声道谢。
围坐成一圈的姜明勇、张良春、程世龙和汪兰等人,由衷的对魏翠称赞道:“实在说,你真的唱得太好了,我们都入迷了!”
“魏女士一首真情倾述的演唱,差点把我们姜大哥泪水给唱出来!”
魏翠她们三人应两河物资供应公司邀请洽谈业务。本来,姜明勇邀请的是刘总经理、魏翠和程世龙三人,刘总经理却因不大适应现时的业务洽淡方式,对吃吃喝喝唱唱跳跳一类活动较为反感。借故有事无法脱身,让魏翠和程世龙代他到两河。
考虑到孤男寡女出差多有不便,并替古人担忧的害怕程世龙旧病复发,对魏翠做出荒唐举动。老头子索性叫汪兰也陪同一块前往。
两河市物资供应公司派了商务车,专程到东邑接魏翠一行。知道魏翠晕车,细心的姜明勇吩咐司机在车上准备了桔子、脐橙等止呕用水果和特效晕车药、矿泉水等。一再吩咐司机在路上小心,开慢点,如魏翠稍有不适就立即停车休息。
有了他神色凝重的再三叮嘱,司机不敢掉以轻心,果然小心冀冀,一路观察魏翠的动静,只要她有不适想吐的表现就马上停下车来,让她下去透透风、清醒清醒再走。并从出东邑市城就不断向守候在办公室翘首以待的姜明勇报告情况。
那阵势,有如护送一位沿途需要保护的高级干部。
车子两点钟从东邑出发,按最慢速度也顶多跑一个小时,三点钟到达两河市城。可走走停停的旅游车到两河市物资供应公司,已经接近下午五点钟。如此慢的速度,于司机真可以说得上是平生第一次。
好在视为头号保护对象的魏翠没有呕吐,脸色虽略为苍白,但精神却很好。这令姜明勇非常高兴,拍着司机的肩直夸他能干。
在姜总经理富丽堂皇、宽敞明亮,四季如春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喝了点清心爽口的绿茶,他亲自架驾把魏翠三人送到两河市城最好的宾馆,为她们开了房间。
亲自把魏翠和汪兰送到铺着地毯,室内空调、电视、电话、水果,卫生间马桶、浴盆、牙具和浴巾等一应俱全的豪华标间说:“二位先洗洗脸休息片刻,我带程科长到他住的房间去一下,马上回来带你们去吃饭。”
晚饭在河边一家中餐馆,姜明勇叫了满满一大桌菜,有点歉意的说:“请三位原谅,我们两河的条件不能和你们东邑相比,将就吃点吧!”
程世龙玩笑道:“两河人比东邑人聪明多了,一直以来,本省领导大多出自两河,现在我们东邑市的袁市长也是两河人。以后,东邑的整体工作可能都得向两河学习啰!”
姜明勇淡然说道:“你在洗我们两河人的脑,不管从任何方面来比,东邑都比两河强过好多倍。”
张良春插言:“袁市长在两河当市委办主任时,就和我们姜总是很好的铁哥们!”
姜明勇脸色阴沉对张良春责怪道:“说这些干啥?”
吃完饭,很有些醉意的姜明勇引着几人来到了音响效果和装潢、设备在两河属一流的“黄河”夜总会。
魏翠唱完了,程世龙按捺不住表现欲接过话筒,中气十足的唱了一首《说句心里话》。邀昂豪迈浑厚的歌声再次博得热烈的掌声,姜明勇鼓掌称赞道:“看不出,东邑物资公司真是藏龙卧虎之地,程科长的歌喉也够得上专业水平了!”
接着,程世龙硬拉汪兰到前面,同他合唱一首《夫妻双双把家还》,歌声一住,全场起哄,人们自发鼓掌要他俩再来一遍。弄得汪兰满脸通红,程世龙却得意洋洋搂了她的腰。夸张的学着电影里外国绅士弯腰致意,再向大家做了飞吻,操着普通话连声说道:“谢谢!谢谢!感谢朋友们的鼓励,接下来我们再为大家献上一首《心雨》。”
歌声起处,人们全部集中了精力认真听着,魏翠嗑着瓜子心里暗想:看不出,这程大棒竟有如此高的歌唱水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说明他经过了一番磨练。汪兰也唱得不错,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看样子经常一起对唱。
很晚了,在魏翠提议下,一行人意尢未尽回到宾馆。
打开电视和空调,魏翠脱得光光的到卫生间冲了澡躺在**,对两眼一眨不眨看着电视的汪兰说:“洗了澡睡吧,疯了一晚上还不累嗦,你当真精力过剩,需要那个那个?”
汪兰脸色通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看你那鬼脑壳里成天想的就只有那些事情,大概这会儿要叫春了吧!”
魏翠拉过毛毯盖在身上打了个呵欠:“本女士有能力解决自身的问题,想那种事的时候,自摸几把就万事大吉。”
汪兰“呸!”一声,笑着用手在脸上刮着啐道:“亏你好意思说得出口,难怪你指头又白又嫩,原来是经常自摸、营养水长期浸泡的原因!”
魏翠身子一侧,闭着眼睛恹恹的说:“睡觉了,懒得听你放酸辣屁……”话刚说完,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
汪兰洗了澡,穿好衣服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出神,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心事重重、坐立不安。
魏翠已经进入沉睡中,许是房中有些热,她蹬开了毛毯将两条白得耀眼的丰腴大腿,大半个胸部都暴露在外仰躺着,发出轻匀的呼吸声。
汪兰站起身,看了看沉睡中的魏翠。一咬牙,关掉电视和壁灯,拉开门悄无声息出去了。
十分钟后,一瘦长身影敏捷的闪进了屋,摸索着打开一只小灯,蹑着脚来到魏翠床前,瞪着细长的眼睛,望着魏翠美丽的脸庞和横陈的丰腴胴体,使劲咽下一泡口水,开始急急脱衣服……
熟睡中的魏翠好像在做梦,在逗一条通体雪白的小哈巴狗。天气非常燥热,她光着身子躺在**,用脚去撩那可爱的小狗,狗儿摇着尾巴伸出红红的长舌舔她的脚、舔她的手、舔她的腿……她感到一股难以名状和无法抑制的冲动在胸中升腾,有了一种急切的生理本能渴求,不由自主发出梦呓般的娇吁和呻吟。
似梦似醒中,她感觉到了一双真实男人的手在抚摸;有真实的舌头在两腿间舔着,不由猛的出了身汗水,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懵头懵脑的问道:“永红,你干啥?”
没有人回答,一个枯瘦如柴的男人**身子从她两腿间抬起身来,扑到她身上使她仰在**。一张散发着酒气和怪味的嘴,严严实实堵在了她嘴上。
仅一瞬,魏翠的脑子恢复了清醒。她明白不是在家中,压在她身上男人也不是曾永红,而且她知道一定是姜明勇。只有他才如此瘦骨嶙峋,也只有他才有可能进到这间房子!
尽管早就在心里估计到会有这么一天,但却没料到这一天会这样早,以这种方式到来。
她没有喊叫,没有挣扎,僵尸般一动不动躺着,任凭姜明勇气喘吁吁,嘴里含混不清的叽咕着,狗一样在她身上舔着,两只手在她胸乳上使劲搓着、揉着。
两行泪水沿着脸颊,慢慢流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姜明勇终于像条断了脊梁的癞皮狗从她身上滚落下来,大汗淋漓瘫趴在**长长喘着粗气。魏翠挺身坐起来打开房中所有的灯,望了望汪兰那张空着的床,一声不响抱着衣服往卫生间走去。
她打开淋浴头,默默仔细擦洗身子,足足洗了半个小时才关掉水擦干身体。穿着整整齐齐走出来,坐在沙发上呆望着墙上的石英钟出神,大理石般晶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两行泪水慢慢往下流淌。
姜明勇睁大了细长眼,惊愕的望着衣冠整齐、正襟危坐并泪水长淌的魏翠。嘴唇动了动,低垂着脑袋拉过毯子,遮住惨白肉皮下包裹着骨头的躯体。
“魏女士请你不要生气,我是因为太爱太爱你了,一时冲动做了这事,请一定原谅。要知道我可是从看到你第一眼起,就已在心之深处爱上你!你放心,从今后,我定会一心一意对你好。不管你要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我都会满足。”姜明勇拍着干瘪的胸部,慷慨激昂的说着。可,魏翠脸上却仍然没有一丝表情。
屋里静得出奇,除了石英钟发出的“滴嗒”声,两个人连对方的心跳都能听见,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使人窒息气闷。姜明勇感到浑身燥热,汗水不住流淌……
良久,魏翠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将门拉开,转过头冷冷望着姜明勇,声音不大,却极具威摄力的吐出两个字来:“出去!”
姜明勇比哭还难看的干笑着,匆匆穿好衣服低头溜出去了。魏翠狠狠一脚将门踢过去重重关上并按下保险扣,倒过防盗链,扑在**长长叹了一口气,发出尖利凄苦的哭声……
清晨约7点钟,在离魏翠所住的413标间十多米远的走廊尽头。豪华套房里,汪兰伸了伸懒腰打着呵欠,**到卫生间洗了热水澡回到床边,担忧的说:“不知道魏翠那边情况怎样了!我总感到不安和对不起她,想当初我们最困难的时候,人家不计前嫌主动帮我们。现在你为了讨好姜明勇,串通了我这样对待她,实在有点过分,弄不好,她会恨我们一辈子!”
程世龙翻了个身,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答道:“我看你是读《三国》流眼泪,替古人担忧。姓姜的不是说了嘛,出了事他负一切责任,而且我估计他已和魏翠勾兑得差不多了,想来是不会出什么事情。何况那曾永红天天在外寻花问柳,哪有时间和精力和她**?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魏翠身体那么好,又正是如狼拟虎的性亢奋狂热时期,肯定和你一样成天饿痨饿虾,巴不得天天晚上有男人爱抚。我成全她和姓姜的,纯粹是在做好事,她谢我都来不及,哪还有什么恨意?”
汪兰穿好衣服,绯红了脸梳着头啐道:“狗屁眼里迸出的山胡椒臭屁!一派胡说八道。得了你妈的便宜还说老娘饿痨饿虾,狼心狗肺设计陷害了人家,还说是做好事。我真是瞎了眼,喜欢上你这个烂心肺!”
骂完,怒气冲冲的来到床边,一把掀开程世龙身上的毯子,狠狠两记粉拳捶在他背上,咬牙切齿骂道:“狼心狗肺,不得好死!”一转身,急急忙忙开门出去了。
程世龙反手揉了揉被汪兰捶过隐隐作痛的背部,仰起身来苦着脸骂道:“死婆娘,出手这么重,想谋杀亲夫嗦!”见汪兰没搭话也没回头,暗骂一句:“神经病!”复又倒头睡下。
刚刚一小会,门被“咚!”一声推开了。汪兰风风火火冲了进来,急得声音都变了调的嚷道:“快!快起床,魏翠不见了!”
“什么?”程世龙猛坐起身来,瞪着两只眼睛惊诧的问:“魏翠不见了!她到哪里去了?你该不是在发神经吧?”
汪兰真生气了,两眼喷火额头冒汗大声嚷道:“你才是在发神经,我如果知道她到哪里去了,还用得着来找你这个活宝!”
程世龙见汪兰那着急的样子,知道她不是开玩笑,想了想歪着头思忖道:“会不会是姜明勇把她带到其他什么地方去了?”
几乎没有片刻思考,汪兰马上答道:“绝对不可能,我太了解魏翠了,依她那高傲的性格和脾气,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和一个并不了解的人到外面开房!”
程世龙心里有点虚了,穿着衣服却还口硬:“你怎晓得她和姜明勇怎么回事?凭啥子说她对他并不了解?说不定人家早已进入最佳状态,只不过故意在你我面前装‘处’而已”。
汪兰跺了跺脚道:“那你马上打电话问一下那姓姜的!”
程世龙慢吞吞的拿起电话不以为然的说:“用不着那么急,出不了什么大事,我敢百分之百担保,魏翠现在肯定是和姜明勇在一起,不信我们打赌!输啥子嘛!”
“输你娘的头!”汪兰尖着嗓子叫道:“快点给姜明勇打电话,发那么多噪音干啥?”
程世龙说:“我这不是在打吗?你不要那么鸡粪嘛?”
正搂着老婆呼呼大睡的姜明勇,半睁着眼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十分不悦的问道:“哪一个?啥事?啊……她不在了?好,我马上过来。”
放下电话,他以快得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穿好衣裤,脸也顾不上洗就急匆匆往外跑。
在宾馆,姜明勇和程世龙、汪兰碰了面,简单交谈了几句后,几个人一面往外走,一面商量如何是好。
饶是姜明勇财大气粗,在两河市也算得上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坐得住的人物。此时也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了。
程世龙更是抹着流淌不止的满面油汗,声音发抖的念道:“坏了,坏了,出了人命你我都跑不脱!”汪兰则早就哭成了泪人。
漫无目的在大街上转了一阵,三人又朝两河大堤走去。一路上谁也没开口说话,可心里却在想着同一个话题:“她,该不会跳河轻生了吧!”
望着波涛汹涌的两河,姜明勇顾不得有失体面和弄脏裤子,一屁股坐在潮湿肮脏,遍布散发恶臭怪味的口痰、污物和卫生纸的地上。脸色惨白、两眼茫然发了一阵呆,摸出手机拔了几个号码急切的叫道:“孟林,快!你立刻找两部小车,再叫上十多个人,用最快速度到老码头来找我,有急事!”
程世龙两眼无神的望着江对岸,喃喃自语道:“她会不会独自回了东邑?”
姜明勇跳起身来:“有可能!”他一只手抚着下巴走来走去思忖道:“我马上给袁市长打个电话,就说今天专程到东邑拜访他!”
“魏翠失踪了,你找袁市长有啥用?总不至于让他帮你找人吧?”汪兰的声音里充满着忿恨。
“你放心,我自有打算!”手机已经拨通的姜明勇满面笑容道:“袁大哥呀,我是姜明勇……”
红色出租车,沿国道线路朝东邑方向疾驰而去。 魏翠神情冷穆如雕塑一般端坐后排,直视前方。
不知什么原因,一向晕车、闻到汽油味就要作呕发吐的她,这次却没有难受和晕车的感觉,昏昏沉沉好像仅片刻功夫就快到东邑了。
出租车司机是个极喜饶舌的年轻人,从魏翠上车起就好奇心极强的问长问短,滔滔不绝说过不停。
可是很快他就无话可说了,原因很简单:任是他表情生动说了一大堆话,魏翠却冰美人一样既表情呆板,也不开口,从坐到车上起,眼睛就没斜视过。饶舌司机只好识趣的闭上嘴巴不再发话,和人赌气似的把车开得飞快。
出租车在离经贸委约二十米拐的弯处停下,魏翠掏出钱递给司机,一声不响拉开门下车走了。司机将钱揣进怀中望着魏翠极为迷人的身姿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说了句:“这女人一定是遭受了重大创伤的受害者或神经病!”
魏翠往家中走着想:这么大清早回家,绝对不可避免被曾永红挖苦洗涮一顿,要是他知道了昨晚已被另外的男人轻易占有了,会是什么结果?
他会为我拼命?还是如以往一样冷嘲热讽尖酸刻薄挖苦一顿后不了了之?或暴跳如雷抓住她狠揍一顿,待她饱受皮肉之苦后蜷成一团痛哭流涕时,草草书就一纸离婚协议扔到她脸上咆哮道:“臭婊子,烂货,我们离婚!签字,收拾好你的东西立即给我滚!”或立刻将她暴打后抓住头发,拖死狗一样拖到门外当众侮辱一通,然后约了人浩浩****驾车到两河找姜明勇算帐?
怀着满腹心事,魏翠忐忑不安开门走进屋中,刚回手把门关好,里屋传来曾永红的声音:“小翠,你怎么才回来?我昨晚上找得你好苦!”语气亲切温和又略带一丝苦涩和叹息,魏翠听了竟莫名其妙鼻子一酸,憋了整整一夜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涌了出来。她将坤包往沙发上一扔,掩面冲进卫生间,按捺不住哭了起来。
曾永红心里一沉,扔掉吸了一半的香烟掀开被子跳下床,追到卫生间门口着急的问道:“小翠,怎么回事?又有谁欺负了你吗?”
魏翠强忍抽搐,尽量使情绪平稳语调平静的答道:“没事,我只不过是肠胃有点不舒服,你去上班吧,我解了手也要到公司。”
曾永红疑惑的问:“我发现你好象在哭?该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魏翠平静的答道:“哭?有啥好哭的?这年头的事情看淡点好,没有什么值得哭的!
曾永红耸拉着脑袋一边往卧室里走一边想:听她那口气,好象知道了我“赞助”派出所5000元钱和被免去厂长职务的事,难道毫无人性、做梦都想当厂长的冉小平,把那份复印笔录天女散花寄遍了各位领导和局级单位,又寄了一份给魏翠?
想到这里,他不由一阵气紧,忿忿骂道:真不是他妈的东西,老子不会就此罢休,这笔帐,早晚要算!
正用温水擦洗脸部,以免被人看出哭过痕迹的魏翠,听见曾永红的骂声立时愣了:坏了!听曾永红的口气他好象知道了什么。可昨夜在两河发生的事情,除了该死的姜明勇,只有出卖朋友,不仁不义的汪兰和程大棒知道。就是他两人也不一定了解事情全部,对姜明勇进入房间以后发生的一切,只能猜测而无法确定具体情况。除非姓姜的为了弦耀给他们讲!
想到这里她不由浑身一颤:难道,不辞而别后,程世龙、汪兰等人打过电话找曾永红,在谈话中泄漏了什么,使曾永红起了疑心?
魏翠知道曾永红反应极快、头脑灵活、思考问题举一反三并且洞察极强。难道,那姓姜的真把昨夜发生的一幕告诉了程世龙和汪兰?她脚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心中不住叫苦道:“这回算是完了,曾永红发起毛可是要杀人的!”
成熟美丽、高贵的女人,不论地位、身价多高,哪怕权倾朝野或全球驰名,高贵得令人不敢仰视。如果发生被人粗鲁**事件,首先考虑的是如何将这事隐瞒,不让任何人知道以保全名声。
她们明白,一旦受辱的丑闻传诸于世,强奸之徒就有可能成为“英雄!”,而自己将永远被人耻笑、嗤之以鼻,为天下人所不齿!歹徒即使被入狱,也会拥有一批狂热的崇拜和追随者。而痛失贞操的受害人,却将从此一落千丈,被幸福的家庭、丈夫和社会所抛弃!为人们所指责!如日中天的事业也将就此夭折,伴随的只能是以泪洗面、以泪泡饭的日子……
和大多数有身份的女人一样,魏翠眼下考虑最多的,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发生在两河宾馆的丑事,而不是如何惩处姜明勇。
她是一个面子观念极强、视脸面比生命更重的女人,在人们眼目中高傲得像公主。曾拒绝了好几个身份、地位、气质和财力俱佳,在东邑的“市高干”中最受器重、最有发展前途,年龄甚至比她还小的预备人才狂热而文明的追逐,甚至只是聚一聚,吃顿饭的邀请!为自己,为曾永红挣够了面子,并愈加提高了身份。使得东邑几乎所有酒足饭饱之后无所用心,愁着大把的钞票不知如何开销,漂亮纯洁女人到何处寻找的男人,都知道号称“东邑第一美人”手魏翠,是不为权钱所动的专一女性。
现在,东邑人如果知道她被一个瘦比猴子的小小经理轻易占有的消息,将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她,她将如何面对那些大权在握、气势逼人的昔日追情求欢者?
实在讲,她并不怕曾永红提出离婚,因为她清楚曾永红和他那当了几十年官的老子一样要面子。“家丑不可外扬”的传统陋习较为浓厚。而怕他真的发怒,做出丧失理智的举措和过激的行为,使事态恶化!
都怪那助纣为虐的程世龙和汪兰,害得我如此狼狈!魏翠慢慢从卫生间走出来,正踌蹰着不知如何是好。曾永红竟皮笑肉不笑走过来对着她,仔仔细细从头到脚端详了一阵打趣道:“难怪人家都说我艳福不浅,今天才发觉老婆确实长得有独到之处,有那么点味道。”
魏翠脸一红,推开曾永红往卧室走去冷冷答道:“我要是有味道,就不会长期独守孤灯了!老了,不好看了!那些年轻的厢妹儿才有味道!”曾永红有点心虚发怵,阴沉着脸冷哼一声,将话题转到一边问:“我昨晚上打了电话你不接,发那么多短信为啥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