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

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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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俊死了,死得很惨!当所有人都在准备过国庆时,他驾驶大货车给涪陵某公司送轮胎返回的途中出了车祸,连人带车掉到了悬崖下湍急的河中。

头天晚上在涪城卸货后,商家为感谢他节前送货上门设宴款待,劝着喝了不少白酒后,体贴入微的叫了一名高大丰满的三陪小姐伴他消遣。

俗话说:“酒壮色胆!”这张俊本长得一表人材令不少女人着迷,开货车走南闯北见识过很多女性,**调情功夫本就不弱。加上在东邑又得“鸡妈妈”黎玉殊言传身教,**水平已至炉火纯青。

原打算卸货后连夜赶回重庆,可被酒一灌脑子就不大清醒了。加上那五官端正,一对豪**似要挤破衣服挺立而出的胖小姐,肆无忌禅在敏感部位一阵痒酥酥的抚摸,使他再也无法控制,索性和胖小姐搀扶着来到商家老板给定好的房间。双双剥得赤条条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变换各种招式和一身肥肉白得耀眼、**功夫不相上下的小姐搏杀了二个多小时。

酒后行房最伤身体,乃人之大忌。偏偏张俊精力特别旺盛,一交战即两个小时,实在太过纵欲。

狂欢两个小时也就罢了,只要好好休息,第二天还是能保持旺盛精力把车顺利开回重庆。坏就坏在睡至半夜,意犹未尽的小姐爬上身来,用嘴含了他的尘根又吮又舔,直将其摆弄得坚挺直立青筋暴突,张俊按捺不住翻身又跨上战马大肆拼杀……

第二天上午9点过了,那小姐恋恋不舍在张俊身上脸上留下无数亲吻后方才离去,临走还缠着张俊要了他的手机号。信誓旦旦的说以后要到重庆发展,到时候一定要好好陪他睡上几天几夜。并把挣得的钞票买很多高级补品,把他补得壮壮实实比现在更雄得起。一席话,竟感动得张俊搂着她那胖脸重重亲了两下。

胖小姐一步三回头离开后,张俊起床洗了澡,连饭也没吃就开车出发了。、他心情很好,觉得命好,运气也好!走到哪里都有女人无私奉献,主动求欢,全靠父母给了这副好身材、好脸嘴。

算来,这几年和他上过床的女人至少有十来个,却从没掏过一分钱。不仅没掏过钱,还得过一些女人高兴之余的些许钞票……想到高兴处,他情不自禁发出无法抑制的“哈哈”笑声。

应了“乐极生悲”那句古话。就在张俊沉浸于和众多女人的缠绵往事时。汽车行驶到一急弯处,迎面急冲过来一辆高速行驶的大货车,他避让时操作失误,汽车滚下了百丈悬崖。跌落过程中汽车摔成了碎块并燃烧爆炸掉进江水中,被冲得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风流倜傥、迷得无数少妇神魂颠倒并一向认为命好的张俊,一点肉渣、一片布角、一根头发都没留下,不知被摔死或烧死、淹死了。

反正,从汽车翻下悬崖那一瞬,他就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了。保险公司和老板派来查勘事故的人,除了看到汽车向下翻滚过程中留下的痕迹,在现场什么都没找到。

不知道汽车翻滚下岩那一瞬,张俊心里怎么想的,更不知道他心中有无恐惧感。不过据目赌汽车跌到岩下的农人和会车的司机估计,他肯定死得很惨。不是摔得脑浆迸裂肢体残缺分离,就是被烧成了一节焦黑的炭状物,或者被汹涌的江水冲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一个年仅二十多岁,遍地播撒爱情种子的帅哥,就这样走完了短暂的人生,成了死无葬身之地的孤魂野鬼。

其时,重庆一家濒临倒闭的工厂宿舍楼,一间陈旧、破烂,仅只有一些简陋家具的套房里,一位皮肤略为显黑的短发漂亮少妇,正逗着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小男孩说:“幺儿乖乖,爸爸回来带你上街街。”

张俊车毁人亡的消息传到重庆,六十多岁的老母亲气得当场昏死过去。他那在朝天门码头上扛了一辈子货物的父亲,愣了好半天一句也说不出来。

老头子和张俊妈共生了6个子女,可前头5个都还不满周岁就夭折了,好不容易在40岁后又生下了张俊并将他拉扯成人。可眉清目秀人的张俊读书却一点不中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读完个初中就再也读不下去了。

好吃懒做混到了18岁,托人求情找了份码头吊车司机的差事,可他吊二郎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事无事就和一些女孩子嘻哈打笑,并将一个贫困山区到城里打工的“棒棒”妹妹肚子搞大了。

“棒棒”带了一大群身强力壮的毛子兄弟找上门,非要张俊娶了妹子做老婆,不然就拉他到公安局见官,吓得他一滩稀屎拉在裤裆里差点昏死过去。多亏了山妹子把事情全部搅在头上,威胁哥哥说再找张俊闹事就跳嘉陵江,这才解了他的围。

山妹子悄然离开重庆后。仅老实规矩了不到半年,他又伙同人盗卖码头上的货物,被人脏俱获关了起几个月,公安机关念他年轻且不是主犯,只给了个教育释放从宽处理,但却被单位开除了。

只此赖在家里闲着,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晃**到二十二岁突发奇想要去学开车。逼着老俩口给了三千多元钱进了驾校,领到驾照却因无车可开,只好成天四处游**。幸喜老天有眼,经人介绍认识了橡胶厂职工晓芬并谈上恋爱。晓芬单位效益虽很一般,两个哥哥却是大学毕业的警官,很快给张俊在轮胎厂找了份开货车的差事。

和晓芬结婚后,张俊慢慢开始活得像个人了。可谁知,儿子生出生刚两岁,他竟就这样一声不响去了。张老汉心里那个痛啊,简直无法用文字和语言叙述。

可以想象,晓芬知道张俊车毁人亡后伤心到了何种程序,她望着丈夫的遗像哭得天昏地暗、死去活来,直叫着张俊的名字说了很多:“你好狠心,儿子才刚满两岁就丢下我们不管了,如果不是儿子太小怕他遭孽,我也要和你一起去……”等令人听了禁不住陪着掉眼泪的话。并好几次挣扎着要去撞那没有遗体的灵堂木柱,幸被旁人拉得快。否则,至少撞个头破血流当场昏死。

一个多月后,重庆轮胎厂分销部王经理,和接替张俊给东邑等地送货的司机小刘,到东邑给程世龙门市部送货,带来了有关张俊车毁人亡的消息。

那晚,程世龙请王经理和小刘在“北岭”大酒店餐厅吃饭,邀吴一龙、黎玉殊相陪。席间,黎玉殊有意无意问王经理,怎么许久不见张俊了?王经理摇头叹息着,把张俊去世的情况加油添醋讲了,并着重将张俊在出事头天晚上和山妹子肉搏的情节,贬意性大肆渲染了一番。说张俊之所以年纪轻轻就命丧黄泉,完全是因为头天夜里和那听说他死了后,发疯似跑到汽车跌落的地方,跪在悬崖边大哭了一场的胖小姐缠绵时间太长,精力消耗太多,疲劳驾车所造成的。

黎玉殊听了后脸色极为难看地说道:“倒看不出,那俊眉清目秀、老实得令人同情的小伙子,居然是个拈花惹草的风流浪子。”

听了她的话,王经理和小刘几乎同时“扑哧!”一声,将刚喝进嘴的一大口酒喷了出来,几乎笑得背过气去。黎玉殊奇怪的问他们笑什么?

王经理好不容易止住笑说:“哎哟,黎老总,想来你也算得上是久跑江湖常在外,五阴六阳分得开的人。怎么对出了名的花花太岁张俊就看走了眼,我们厂和朝天门码头一带,哪个不晓得他是个从十几岁起,就凭着一张讨人喜爱的脸蛋,专勾漂亮女生和有钱少妇而名声在外的烂账!可你居然说他老实得令人同情!看来,他崽儿确实有一整套迷惑人的本事,令人佩服!幸喜他死得早,不然,东邑市还不知有多少贪其一副好皮囊,以身相许的女同胞将在人财皆失后,挥洒许多悔恨泪水!引发多少怨恨沉重的叹息!上演多少催人泪下和悲剧呀!”

黎玉殊不相信的冷笑道:“按理说:哪有人前不说好,哪有背后不说人!可人家张俊既已死了。你王经理即使以往和他有什么过节,也应人死帐亡。何必过分把他说得一无是处?我就不相信他有那么坏!”

王经理宽容的笑了笑说:“ 黎总可以不信我的话,但你若有机会到重庆,在我们单位随便找个人问问就清楚了。”

黎玉殊将目光转向沉默寡言的小刘探询的问道:“张俊真有那么讨厌吗?”

小刘不好意思的摸着头笑了笑,小声答道:“以前的事不知道,反正从我进厂开车这两年,听所有的驾驶员都在讲,他每走一个地方都有女生陪着过夜,还要给钱他用。去年还有两个壁山的半老徐娘跑到车队找他,当着大家的面和他挽着手搂着腰好不亲热。事后我们笑他找了两个妈,他还满不在乎说‘当儿不吃亏,白天有钱用,晚上搂着睡一堆’”。

话还没说完,吴一龙“啪!”一掌击在桌上满脸不悦地叫道:“喝酒!喝酒!娘的腿!一个吃软饭的短命鬼有什么好谈,莫扫了我们雅兴。”狠狠瞪了黎玉殊一眼,端起酒杯朝众人说声:“干!”一口将酒吞进肚里,将空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搁,粗着嗓子说:“不干是孬火药!”

程世龙见情形不对,忙赔着笑脸端起杯子对王经理和小刘说:“听吴大哥的,干了这杯酒,我们分南北派,划拳。”

吴一龙来劲了,红着眼高兴地嚷着:“对,划拳,东邑对重庆,一拳一杯,划完两瓶就下课。”

黎玉殊翻着白眼说声:“讨厌!”丢下筷子扭着身子就往外走,王经理正欲张口叫她,吴一龙手一摆说:“莫管那个孬婆娘,我们自己只管划拳,待会吃完饭我请三位洗澡,保你们满意。”说完“哈!哈!”大笑。

黎玉殊独自来到茶坊柜台里坐着,叫服务员去吃饭,由她帮着守一会。服务小姐道着谢走了后,她望了望正是晚饭时候而空****的茶坊,叹了口气摸出一支香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口,将烟全部吞进肺里陷入了沉思。

心里很乱,眼前老是浮现出张俊那充满魅力和朝气的脸庞。这么多年,和她有不清不白关系的人到底多少,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其中不乏年轻潇洒的小白脸。可不知为什么,她就只牢牢将张俊记在心中,经常夜深入静之际,回味无穷的思念和他一起的三个销魂夜晚。

不仅因为他长得招人喜爱;也不仅因为他久战不衰、花样无穷,令她要死要活的绝顶**功夫。而是他有令人欲罢不能的迷人气息,任何时候想起他,就会产生出不可抑制的冲动欲。

几个月来,她一直盼望着张俊再次来东邑,她将借口到外地办事,或谎称和人家在外打牌,带他躲到一家旅馆包房尽情发挥几个通宵。

以往她也曾这样干过,吴一龙除了责怪她守着现成的茶坊到外面打牌,是肥了人家的田荒了自家的地,从没怀疑过什么。

盼来盼去,总也不见那潇洒的帅哥出现。到今天,才知道他已经到阴曹地府潇洒去了。尽管听王经理和小刘讲,张俊是个四处寻花问柳招惹事非的浪**公子,为她始料不及。但身为长期混迹于声色场中的女人,她对张俊的所作所为,却并无恨意和不满。年轻健壮的帅哥,一年到头四处奔波,找几个女人玩玩有什么大不了?。虽他当初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骗得她大发“仁慈之爱”,私下认了他做“弟弟”,并慷慨地甩了一些百元大钞给他。可她并不后悔,毕竟他和她情长意短度过了三个销魂的大半夜。谁说鹦鹉无情婊子无意!她黎玉殊就是有情有义的人!

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她突然想到魏翠,心中不由一颤。她早就看出来,魏翠已经坠入情网,尽管张俊一再声明他和魏翠是真心相爱,耍的是感情,连嘴都没亲过。她也非常清楚他还没沾到魏翠的身体。但却明白张俊和魏翠的“爱”好像动了真格。从张俊离开后魏翠经常有意无意打听他的情况就可以断定:这位被人为东邑第一美人、骄傲得像只白鹅,老是昂着头的漂亮少妇已经坠入情网,爱上了比她小6岁的重庆帅哥张俊。

凭着和魏翠多年的交往、对她脾气和性格的深深了解,黎玉殊知道魏翠是轻易不会和人谈情说爱的。她眼光太高,总是挑剔看待每一个向她献殷勤和爱心的男人。恰到好处处理那些实权在握的追逐者,若即若离和他们保持着既友好又平谈的关系。让那些人可望不可及的围在她身边转,却从不越雷池一步,使得好几个“市高干”都曾叹息着说她是玻璃柜中的美人,看得着,摸不到。

但她如果一旦和什么人爱上了,一定会全身心投入、不顾一切后果的爱他个天翻地覆,人仰马翻,甚至肢解两个家庭重组新的家庭。她是个敢说敢做,什么事也难不到的女人。公正的说,是一个值得佩服的女人。

现在的问题是:魏翠如果得知了张俊车毁人亡的消息,肯定会悲痛欲绝的哭得死去活来。可万一她知道了张俊并非感情专一,内心世界和英俊外表相去甚远,是个专吃软饭的浪**公子又怎样想呢?黎玉殊犹豫着是否该将这事告诉魏翠,不知不觉连抽了好几支香烟,嘴皮都差点烫起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