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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黑幕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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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平海市外环路边的青翠湖别墅区内一片灯火辉煌。青翠湖这个名字是现在才改的,最早这个地方叫大水洼。据说很早以前这里是个窑厂,烧窑需要有水源,所以主家才选在了这个大水坑的边上开窑建厂。随着城市不断地向外扩张,外环路穿过这里,原本属于郊区的这片地被划进了市区。地的价值也不断地攀升,贾宏南慧眼识珠地变了几次戏法,不仅将这块地皮买下来,而且还依着这片大水坑建了个别墅区。请来许多文人墨客为其撰名,在广泛征集了众多的名称后,才选了“青翠湖”作为这个别墅区的名字。这里远离市区,靠近公路交通顺畅,往市里走,通过快速路可直达市中心。往市外走,十分钟就能到高速路口,不到半个小时就能抵达平海机场。最难得的是周围环境幽静,俨然一个世外桃源的居处。

贾宏南在天刚擦黑就来到青翠湖别墅里,他没有如往常一样告诉司机何时来接自己,而是挥了挥手,像掸去衣服上的尘土一样让司机走了。

两天里连续发生的事情,将他包围在极度紧张的气氛中,他有点神不守舍。而这种慌乱的感觉像绳索一样地纠缠着他,挣不开,扯不断。使他无时无刻不处在紧张的状态中,神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他想依赖药物来镇静自己脆弱的神经,可是无论是配制的中药,还是进口的西药片都缓解不了他巨大的焦虑。他感觉头皮发奓,浑身发冷,双手的手心里不停地向外冒汗,眼前一阵一阵地恍惚,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个无底的黑洞里,怎么挣扎也是徒劳,只能听凭巨大的引力将他朝下拽,直至变成了一片燃烧过的灰烬。

他强迫自己镇静,掏出备用的手机,翻看着上面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这个号码他今天拨打了无数次,但每次听筒里都会传出“对方无应答”的声音。他感觉到自己被抛弃了,在他脑子里几种想法交织在一起,反复地缠绕着他,吞噬着他的神经。他不得不扶着客厅里的靠背椅坐了下来。“是走?是留?走能走得出去吗?即便能走出去,等待自己的将是未知的流亡生活。中国公安机关的红色通缉令会通过国际刑警组织散发到世界各地。留下来等着丁瑞成来抓捕吗?从目前的状况上来看,靠山是铁了心要放弃自己了,再没有人会替他说话了。留下来的结果不是漫长的牢狱,就是黑暗的归宿。”

贾宏南索性点燃一支烟,看着冉冉升起的烟雾,他禁不住慢慢地闭上眼,在脑中不停地闪回着过去的记忆。

几天前,他忽然接到副市长吴永东的电话,让他到家里来一趟,说有要事商量。现在的吴永东可不是以前市直机关的一个小主任了,虽然他们之间还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但吴永东往往有事找他时都是通过秘书打电话,这样的直接通话却是很少。贾宏南神经骤然绷紧了,他心里清楚此事的重要性。他没有叫司机,自己开车悄悄地来到吴永东另一处居所,这个地方是他给吴永东的,也是他们私下见面时才使用的。

两个人的谈话很直接,没有官场上的闪烁其词和商场中的虚与委蛇。吴永东开门见山地向他道喜,告诉他:“平海市修建高速铁路的事已经纳入议事日程了,你的投资很快就会有丰厚的回报。而且随着高铁的建设,其延续性还会给你带来更大的利益。你的房地产投资和你经营的公司,在很短的时间内资本都会成倍地增长。”这个消息让贾宏南很是兴奋,因为自从得到平海市要修建高铁的消息后,他就事先采用各种手段购进了火车站与沿线的部分地段。

他研究过高速铁路,知道高铁的建设要求线路平直,无法像传统铁路那样通过增加弯曲度来绕开住宅区,而随着平海市房地产市场和土地价格的狂飙突进,拆迁成本也将大幅度地提升,自己的投机生意肯定是稳赚不赔。况且他还在吴永东的暗示下,偷偷与境外公司联合,预先成立、吞并了多个涉及高铁建设招标领域的公司。还悄悄地与铁路系统内的高管合谋,假借铁路减员增效之际,兼并了多家具有铁路建设资质的企业,完成了前期的准备工作。然后他张开血盆大嘴,在打着发展平海经济的旗号下,静等着准备瓜分这个巨大的蛋糕了。

想到这些好处,他贾宏南没有理由不兴奋,精神为之一振。

可是吴永东话锋一转,却说起了招商引资和国外商务考察团即将来平海的事情,语气中夹杂着阴霾:“商务考察团来平海的目的,是考察机场和高速公路的。你也知道,关于平海建高铁还是建机场和拓展高速公路,围绕这个争议由来已久。我是主张兴建高速铁路的,因为它绿色环保,节省能源还能体现出高科技的应用,关键是能体现出一种中国速度。可是市长却总是犹豫不决,这个商务考察团就是他招来的。所以,很有可能会发生些变化。”

贾宏南清楚吴永东和市长之间的微妙关系,两人既是政敌,还都想在平海干出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来,所以互相竞争是避免不了的。但这次市长和吴永东的较量不仅是政坛上的比拼,还关系到他们这个围绕着高铁建设的整个利益集团的得失。他没有急于表态,而是静静地聆听着吴永东的下文。

吴永东斜了一眼贾宏南说:“高铁建设可是造福子孙的好事,按说是势在必行的事情,我们不能因为领导者一时的动摇就放弃眼前的大好时机。可我是苦于没有行之有效的办法呀,如果能越过市长和考察团的人直接见面,或许可以用高铁建设事实说服他们。让人家知道我们建设高铁的决心。”

“您的意思是说……不让考察团和市长见面?”

“这怎么可能呢。”吴永东慢慢地挥挥手,“考察团在平海停留一天,日程的安排是,当天市长去平海火车站接站,然后带队参观平海机场并召开会议。下午市长乘飞机去北京开会……”

贾宏南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说:“就一天的时间呀,行程安排得很紧张呀。”

吴永东点点头:“这个商务考察团来得正是时候。现在平海正在搞城市建设,很多项目都要上马,如果考察团确定投资其他的项目,那就是人家的政绩。我大不了不去跟他争这个彩头,可是高铁项目就要搁置了。连带着很多商机都要受影响,恐怕你的公司和企业也要受冲击呀。”

一句话正说到贾宏南的痛处,他不由得心里翻了个滚,咬牙切齿地脱口而出道:“这不是断我的财路吗?我为了高铁建设这个项目费了很多的心血,而且前期的投资也很大。这样一来我的损失可不是小数啊。”

“那怎么办呢,如果市里真是这样决定了我也要服从的。个人利益让位集体利益,你也只好作出点牺牲了。”

“这就等于要我的命!让我割喉放血。”贾宏南的情绪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你是知道的呀,我把几乎全部的资产都投入到这里面来了,如果高铁项目流产,我就不是牺牲利益这么点事了,我是要倾家**产啊……也许比这个还要严重,真要是如此,我他妈的就找人去请愿示威,再不行我就拦车断道冲击他的车队!”

“荒唐!满嘴的胡说。”吴永东朝贾宏南挥了下手训斥道,“警卫工作程序非常严谨的,出行前都会事先设计好往来线路,而且都会有公安部门去封路戒严,确保车队畅通无阻。你的人冲击车队,先不要说能否成功,就算是侥幸扰乱了车队,人家一掉头沿着备用线路又走了。至于让汽车抛锚的事想也别想,备用车好几辆呢,这辆坏了还有下一辆,你想把市政府车队的车都弄坏吗?”

贾宏南沉默了,吴永东的话似乎是在训斥,但更像是在提示着自己。贾宏南一时不知道如何表态,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说道:“难道,难道真的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吴永东站起身,慢慢地在屋中来回地踱步,停了一会儿说道:“也不是绝对没有办法。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如果我能和这帮考察团的人见面,当然会向他们陈述利害,讲明平海修建高铁的重要性和随之而来的商机,因为高铁而拉动经济提升的美好远景。况且据我所知,考察团里的很多人还是倾向于高铁建设的。可是那天我的行程安排是去平海新站考察,这列火车又不停在平海新站,只有望洋兴叹了……”

短时间内,贾宏南的脑中急剧地思索着,他反复地思忖着吴永东的每一句话,终于找到了关键的一点:“您说……很有可能会发生些变化?”

吴永东立在窗前,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贾宏南的问话道:“关于平海发展建设的问题,在常委扩大会议上争执得很激烈。不同意见是有的,他市长也不能一言堂嘛。最后的结果是要将各种方案端出来,让考察团自己选择投资意向,我们不会强加干涉。但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市长又要去亲自接待,你说说人家会有何想法呢?”

贾宏南在脑中琢磨着吴永东话里的弦外之音,他仿佛听出了些什么,但又不能确定。想到这他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地佩服吴永东,这个人真是个官场里的虫子,做事讲究水到渠成滴水不漏,与自己的一番谈话,将考察团来平海的目的意义都说了,却还强调让自己顾全大局准备作出牺牲。又不经意地透露出市长的日程安排与他自己的行程,但又不作出明确的暗示,种种说辞顺理成章,看似巧合实则暗伏杀机,完全在于听者自己怎么去理解。而理解以后怎么办却与他本人无关。官场历练真是让他越老越辣啊。

而此时的吴永东却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贾宏南的反应。该说的都说了,该暗示的也不露声色地点到了,剩下的就看他如何表态了。其实吴永东心里比贾宏南还要纠结,作为在平海市土生土长成长起来的领导,他原来很有希望在换届的时候当政领衔,坐平海的第一把交椅。可是谁知道突然间风云变幻,上级领导空降下来个市委书记,还把资历声望都不如自己的对手扶了正,他只能屈居常务副市长的位置。结果,满心高兴支持他当政的一帮人落个空欢喜,这其中也包括贾宏南。随着时间的流逝,吴永东预感到自己再也无法攀爬到权力之巅,索性稳住阵脚利用手中的资源,为自己也为这个城市做点大事。

高铁建设的飞速发展让他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契机,他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要把高铁与这座城市与他的名字联系起来。更何况,伴随着高铁的建设还会产生巨大的经济利益。吴永东历来都是谋定而后动,不打无准备之仗的。可是这次他是拼尽了全力想拿下这个项目。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为平海的老百姓造福,也是为平海的经济腾飞开路,同时为自己留下点政治遗产。可是在背后,他却隐含着地默许贾宏南等投机商人跑马占地,兼并着和高铁有关的企业,为这个项目预先作好种种铺垫。而他自己则从中收取了丰厚的回报。换句话说,他比贾宏南还要心急,还要担心,生怕高铁这个画饼会像粉笔字一样,被风刮得四散飘落。

虽然在市一级的领导当中,多数人倾向高铁建设,但最终还没有形成决议。他要借这个机会游说考察团投资高铁,同时他也清楚,这个考察团里面有他事先沟通好的投资者。这样一来就形成了内外夹攻的形势,内有地方财政支持和群众的呼声,有营造的良好环境,外有投资指向高铁这个崭新的项目。他就有理由有底气在市里决策会议上理直气壮、大张旗鼓地号召高铁建设,来推动平海市的经济跨越式的发展。剩下的事情就是和铁路部门签订协议,确保工程顺利进行了。但是,这么美好的远景却需要一个转折。那就是排斥开市长一班人的不同意见,或是屏蔽他们对外的声音。所以拿下考察团的投资这步棋,对吴永东来说尤为重要。

他之所以不露声色地点拨着贾宏南,也是用心良苦。他不愿意自己和市长公开对垒,这么做并不是畏惧对方,而是鉴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先例。吴永东是深知其中利害的,两强相遇互不退避,争执的结果往往是两败俱伤。尤其在事关利益的角逐上,基本上没有胜利的一方。他不希望看见自己辛苦扶植起来的班底,营造起来的大环境,随着自己的失势七零八落,更不希望巨额的经济利益转手他人。让事情平缓地进行,将一切做到水到渠成,于无形中置对手于无处发力的境地,这也是他吴永东老谋深算的地方。

贾宏南虽然想不到这么深邃,但他钦佩之余不禁又有些害怕,虽然自己从属于这个利益集团之内,可压根进入不到高层的决策,也左右不了形势。虽然可以借助政府的经济决策进行投机,但投机也要伴随着风险。在这一点上,效益和损失是等同的。而且有些摆不上桌面的事情,也只能由他来处理和运作。如果结局完美,当然是皆大欢喜。假如结局不妙,这个黑锅无论如何也得自己来背。想到这些他心底里产生出一股怯意,毕竟身家性命和违法犯罪比起来,他更偏向的是前者。在沉默了一阵之后,他说了句:“您让我再好好想想……”吴永东也没有表示出不满,照例起身要送。贾宏南急忙伸手拦住对方,然后告辞离开了寓所。

可是贾宏南不知道,在他跨出吴永东住所的时候,吴永东盯着渐行渐远的汽车灯光拨通了电话。“谈得怎么样?”对方的语气显示出与他的关系非比寻常。

“不是很好,老贾很有可能要脱离。我看得出来,他不愿意承担这个事情。”吴永东缓慢地对着话筒说着。

“这怎么行!吃肉的时候有他,轮到啃骨头时他却怕崩了门牙,哪有这样的好事啊。”电话里的声音明显有些不满,并露出来丝丝的寒意,“不承担也行,把以前吃的全吐出来。他贾宏南也不想想,这么多年没有你,没有我们的支持他能混到今天吗?”

吴永东轻蔑地哼了一声,对着话筒说:“这事不用你操心,我早就预备好后续方案了。你只管落实你们那边的事情,到时候列车调度方面也需要你们大力配合呀。要事先做好准备。”

“铁路方面你放心,我们是半军事化,都会服从命令听指挥的。发展高铁也是大势所趋,符合平海市的经济发展规律,也符合铁路的中长远战略目标。”

“好啦,不说了。届时你们做好准备就行。”吴永东按下手机按键,思忖了一会儿又拨通了另个号码。电话接通后他开门见山地问道:“和贾世宇谈得怎么样了?这小子是什么态度。”

对方的回答让吴永东很满意。他嗯了几声后放下了电话,慢步走到窗前眺望着灯火阑珊的夜景。嘴里喃喃地念叨着:“多美的夜色啊……”

从吴永东家里回来后,贾宏南一头栽进宽敞的靠背椅里面,用手按住隐隐作痛的额头,微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他知道,今天自己肯定又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了,药物对他久已疲惫的神经根本不起作用,他经常徘徊在精神焦灼的空间里无法自拔。就在他不住地揉动额头时,忽然感觉到一双手在轻轻地给他按摩着肩头。

这是他儿子贾世宇的手。

伴随着这双手有节奏的按摩,贾宏南感受到一股温暖,不由得想起那句人们常说的老话“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虽然他很早就将这个独子送到国外念书,盼望着他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改变门风。虽然他这个儿子在国外总是不停地惹是生非,完全一个“富二代”纨绔子弟的做派。但他还是始终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认为这个儿子能将他一手创立的商业大厦继承下去。所以在贾世宇回国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贾宏南几乎向他口传心授了自己的一切,其中也包括早年发迹的历史。目的只有一个,让贾世宇能珍惜眼前的所有,将父辈白手起家创立的基业发展下去。

可是,眼前的这道坎让贾宏南不知道如何腾挪,他不甘心留给儿子一个风雨飘摇的产业,又不甘心将其中的内幕和盘托出。权衡良久,贾宏南仍是没有开口说话。

“老爷子,最近怎么总是闷着呢。是不是养的小三想扶正找您打架啊?”贾世宇依旧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如果真是这样我得劝劝您,她们都是冲着您的钱来的,谁能真心跟个老头儿过一辈子呀……”

“屁话!我什么时候有养小三这样的闲事。”贾宏南挪动了一下身体,扒拉开贾世宇的双手。

“有这事您也不告诉我呀。好比现在,您宁可一个人坐着发呆也不跟我说说心里话,好像我不是您亲儿子似的。”贾世宇绕过椅背来到贾宏南面前,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的双眼。

贾世宇的这句话勾起了贾宏南的感慨,他不由长叹了口气闭上双眼。贾世宇在对面坐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贾宏南似的念叨着:“老爸,有什么愁事呀,该不会是您的市长朋友找您借钱吧?”

贾宏南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浑身猛地紧缩起来。他挺直身子盯着面前自己的儿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阴沉着脸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去和吴市长见面的,我好像没告诉过你吧?”

“现在资讯这么发达,有什么能保密的呢。”

“你跟踪我?”

“这么老土的办法只有警察才用呢,不保险还麻烦。”贾世宇玩世不恭地摇晃着脑袋说,“找个专业人士复制一个您的手机号码就行了, 开始的时候我是替妈妈担心, 怕您在外面养个三妻四妾的,再生出个小崽子来,母以子贵抢她正宫娘娘的位置。结果……您作风没问题,其他的事情我倒知道了一些。”

“别在这诈唬我,满嘴跑火车的你知道什么。”

“我感觉,您这段时间生意上遇到问题了吧?要不然您怎么总是愁眉苦脸的,还总和别人背地里嘀嘀咕咕的。”贾世宇摆出副关切的姿态向前探了探身,“老爷子,有难事您可以跟我说说呀,兴许我能帮您摆平呢。”

贾世宇的话让贾宏南这个当爹的感到很温馨,儿子能主动想到替父亲分忧解难,此情景发生在贾世宇这个反叛的“富二代”身上,着实让贾宏南有点感慨,看来孩子是懂事了。原本不想**心声的贾宏南终于没有控制住自己,他理顺了一下思路,将所有的事情,包括自己在高铁项目上的投机举动,和副市长吴永东的谈话内容,以及自己的分析,向贾世宇和盘托出。说完这些以后,贾宏南伸手搭在对方的肩上,用少有的慈祥的眼神看着贾世宇说道:“儿子,爸爸之所以跟你聊这么多,并不是为了让你帮忙摆平。是想给你增长一些经验,告诉你这其中的险恶。有一点你放心,爸爸就算是破了产,也有能力让你和你妈妈过舒服的日子。”

没想到贾世宇听完反倒咧嘴笑了,他转身从桌上拿过个精致的笔记本电脑,摆弄几下后放到贾宏南的面前:“老爸,您看看,这是平海市铁路交通图。我仔细地研究过铁道的上下行线,发现按照您说的考察团乘坐火车的行程,也只有在他们到达平海站的当天,在平海站来一起突发的事件。”

“你想干什么?想玩列车出轨还是要炸铁路呀?”贾宏南不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感觉这个小子的脑子里净是些自己意想不到的东西。

“瞧您说的,我怎么能干炸铁路这么暴力的事情呢。”贾世宇摆摆手说,“考察团到来之前,在平海站制造一起突发的爆炸,让警察乱了套,然后在网络上公布照片大肆炒作。造成平海站不安全的假象,这样火车不就可以在前方站停车了吗?您那位市长朋友不也能顺理成章地接待这帮老外了吗?”

贾世宇的一番话将贾宏南吓出一身冷汗,他惶恐地瞪着自己的儿子,眼睛里闪出疑惑的目光,原来这小子在盘算着这样一个恐怖的念头。他像看陌生人一样盯着自己的儿子,隔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抓紧把这个念头收起来!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都要警告你,你这么做是在犯法啊。”

“可是只有这样才能帮您渡过难关,才能让您的投入不至于血本无归呀。您要是不信,可以把这个信息悄悄地透露给您的市长朋友,他肯定答应。”贾世宇继续说道。

“不行!这么做坚决不行!”贾宏南粗暴地挥挥手,像是要斩断贾世宇这个念头似的,“你太不了解生意场和官场了。我告诉你,不许你这么干。”

“这有什么呀。您以前不也是干偏门发的家吗……”

“你给我住口!”贾宏南“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贾世宇,像是盯着个危险的炸弹一样,“你的想法太危险了!这和我以前打擦边球、动脑筋挣钱是两回事。再说了今时不同往日啊,我费尽心机想方设法地漂白自己,还不是为了能混个好出身,怎么还能做这种冒险的勾当呢!”

“不是让您来干。我来……”

“你干更不行。这种事情查出来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搞不好连我也得牵连进去。我宁可得罪他们,赔钱亏本也不能让你蹚这个浑水。”

“可是按照您现在的处境,搞不好就得破产了……”贾世宇还在作着努力。

“你别再说了。这个事情到此为止,我的事情你不要管!”

当晚,父子两人的谈话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