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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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美國電影導演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在拍攝《戰爭啟示錄》時曾說,他拍這部電影,就是想帶著觀眾去東南亞的熱帶叢林做一次探險旅行。當然,他做到了。我在看這部片子時,確實有一種跟隨威拉德上尉走進熱帶叢林的感覺。雖然威拉德此行的目的是奉命去叢林深處尋找庫爾茲上校,而我的目的,似乎就是做一次探險旅行。

我在寫這部小說時,不止一次地想起科波拉。想起他不是因為這部電影,而是他曾經說過的這番話。我從一開始就想,寫這小說,也權當是帶著有興趣的讀者回到過去的一百多年裏,遊曆一下這座城市曾經的市井,在曆史風雲的籠罩下,也體驗一下天津人曾經的生活。

但是,在我真寫起來時,才發現,這事兒好像沒這麽簡單。

天津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城市,它的文化就擺在明麵兒,你看得見,也摸得著,但就是無法用一兩句話把它概括地說明白,就算本事再大的人,也很難一言以蔽之。我也聽一些人說過,天津是碼頭文化,或殖民文化,或漕運文化,或商業文化乃至工業文化等等等等,這些似乎都有道理,而且每種說法也都能舉出證據。比如,我曾有一個中學同學,他從小說話就有個習慣,烙餅時翻過來,不說翻過來,說“劃過來”,兩人互相找,走岔了也不說走岔了,而是說“走向了”。他這樣的說話習慣,顯然是受家裏影響,他家是地道的天津人。後來我才明白,他說的這些話,其實都與船家的禁忌有關。在河上使船,當然最怕“翻”,而水路上河汊如網,行船自然也最擔心走岔了,所以才會躲著這些字眼兒。當然,如果說天津是別的什麽文化,在方言中也同樣能找出很多確鑿的證據。可見,關於天津的這些說法兒似乎都對。可再細想,又好像都不完全對。其實這就對了。天津就是這樣一個矯情的地方兒。一百個人看天津,會有一百種看法兒,也有一百種說法兒。而這一百種看法兒和說法兒,也都有自己的道理。當然,這也就是天津這個城市真正的特質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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