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打在車前窗上,視線一片模糊,即使雨刷調成了最大頻率的刮動,也隻能靠直覺開車了。
雨太大了,這樣開車很危險的。
宋蘭蘭焦慮地握著方向盤,最後還是決定在路邊先找個位置停下來。她拿起手機看了看已接來電,五點三十分的時候她的手機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名字,已經輸入了很久的名字第一次出現在已接電話中,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接了電話,銀行早已關門了,可是她還是迅速找到了足夠的現金後往醫院趕。
七點二十分,宋蘭蘭在大雨中打電話給程立辰,她大概地說了情況,遲疑了一會又說:“阿辰,你放心,隻要人能好起來,阿姨跟你擔保多少錢都不是問題。“手機那一端沉默了好久,才聽見男生低低的聲音:“嗯。”
就在她準備掛電話的時候,突然又聽見男生說:“阿姨,下大雨呢,開車危險,雨小點了你再來。你還沒吃晚飯吧,我給你打了飯,等你來了就可以吃了。”
“啊?”一時沒反應過來,脫口而出的語氣詞。
“有阿姨喜歡吃的涼拌海帶和烤鰻魚。”
最後一句是這樣的。但宋蘭蘭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掛斷了電話的,她從沒想過這樣的一天,程立辰會主動給她打電話,會在她的麵前露出惶恐的孩子表情,會記得她還沒吃晚餐,會給她買喜歡吃的菜——
她從不敢這樣想象過,覺得是奢望。
大雨仍然下個不停,但眼睛漸漸地濕熱了起來。
“事實上因為當年生產處理不妥當,你已經不可能再有孩子了。”那個頭發花白的醫生帶著憐憫意味說出來的話她一直都忘記不了。如果是不曾有過把嬰兒抱在手上的感覺,那麽對於“不孕”的失望或許還遠遠沒有達到絕望的程度。坐在公車上抱著剛出生的女兒的一路,隨著時間卻沒有被淡忘,而是更加清晰地,連“哭的時候眉毛都皺起來了”這樣的細節也一遍一遍地在腦海裏播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