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辰在老師離開教室後便立刻站了起來,匆匆跟季南說了一句:“下午集訓我不去了,幫我跟教練請假。”然後便背著書包離開了教室。
季南一定很納悶吧。
程立辰站在單車棚,彎下腰開鎖,想起自己的死黨,心底便湧上陣陣的暖意,但再抬起頭,臉上的表情就又如亙古不變的冰山一般,冷冷淡淡了。
天邊是燃燒著的雲霞,校園高大的梧桐鬱鬱蔥蔥,和漫天的雲霞互相映襯著。
男生單腳一蹬,銀灰色的山地車迅速地消失在放學的人潮中。
從玗琅島回來後,男生便一刻也等不了了。程輝煌給了他一張紙:“這是你媽的地址,是她不讓我告訴你的。”
不可能,怎麽都不能相信。
媽媽怎麽會忍心不讓自己去見她呢?那麽愛自己的媽媽。
夏天時蒲扇一下一下地送來涼風讓自己安眠。
每天清晨遞來熱氣騰騰的牛奶。
帶著自己到海洋公園玩。
柔軟而富彈性的後背背著玩累了撒嬌的自己。
做美味的食物,帶著滿足的眼神看自己吃。
平安胡同外傷痛欲絕地衝自己揮手道別。
……
十歲的記憶並不太清晰,但對於一個母親和一個兒子來說,朝夕相處的三千六百多天足以令人刻骨銘心。
讓程立辰沒想到的是,父親瞞了自己六年的地址,居然就是與平安胡同相鄰的另一條胡同。
夏日的白天特別的長。
熟悉的淺灰色胡同被一片強光籠罩著,卻並不顯得亮堂,反倒更讓兩旁堆著垃圾、箱子、雜物的胡同顯得逼仄。
一個女人蹲在胡同口不遠處賣菜。
地上是當季的蔬菜,不太新鮮,像是泡了過量的水發白發腫。巷子口人來人往,有燙了過時卷發的中年婦女圍過去,咋咋呼呼地挑著菜。
“哎呀,你不買菜別這樣挑來揀去,這菜都不能賣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