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而潮濕的胡同。
那麽強烈的陽光竟然照不進這陰暗的老房子。
沒有想象中母子相擁互述衷腸的場景,甚至沒有過多的激動,兩人默默地來到了距菜攤不遠的一處老房子裏。
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女孩歡快地撲到了徐美鳳的懷裏。
小女孩穿著一件似乎洗不幹淨的紅色T裇,赤著腳,髒兮兮地獨自玩耍著。
“叫哥哥。”徐美鳳低聲地教小女孩叫程立辰。
男生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環顧了一下家徒四壁的老房子,拳頭不由得握得緊緊的,這一刻他對程輝煌的恨膨脹到了極點,看到被拋棄的媽媽生活境況可以用“糟糕”來形容後,男生恨不得把怒火全都宣泄出來。
怒火之下,更多的是痛。像是一把鈍鈍的鋸子,在無法知曉和分辨不清的源頭,有一下沒一下地鋸著,疼痛經由神經迅速地傳到了腳踝、手臂、胸口、肚臍,甚至頭也突突地抽痛起來。找不到一個舒服的姿勢,找不到一個放鬆的地方,那些密密麻麻的疼痛像一個個小圖釘,把他釘在了某處虛空。
根本就問不出“媽,你還好嗎”這樣的話,帶著質問意味的“為什麽六年了你都不找我”也無法說出口。
倒是徐美鳳看著他,麵無表情地說:“你怎麽知道我的地址?是不是你爸給你的?我早跟他說不要給你,現在你也見到我了,可以回去了。”
——可以回去了。
六年沒見的母親第一句話是趕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