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长李明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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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久,衢阳市的领导班子果然有了变动,市委书记原是省城下来的,在衢阳当了三年市长、四年市委书记,这次调回省城,担任甯江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市长何培基同志转任市委书记,但市长的职务还兼着,究竟谁接任市长,尚没有定论。

一时间,小道消息满天飞。有人说,省上本来要让常务副书记翟子翊当市长,但翟子翊有时候不听招呼,怕当了市长以后尾巴翘得更高,比书记还书记;有人说,省上准备空降一位市长下来,是省委副书记的秘书,该副书记分管党群组织,实权派,快退了,准备安排“后事”;也有人说,另一个地级市的市长将平调到衢阳来当市长,该市长在当地的政声不好,但有个亲戚在中央某部门工作,发话了,准备换个地方重新发展……等等。

李明桥心里不免隐隐着急。如果预想中的翟副书记未能当上市长,那么,他上次的让步和妥协,就不具备任何意义。在内心深处,李明桥还是希望翟副书记能够出任衢阳的市长,尽管翟副书记的形象,在他心里已经打了一定的折扣,但不管怎么说,翟副书记毕竟是一位比较务实的领导,他当市长,对衢阳的发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对他李明桥的工作和个人前途来说,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李明桥琢磨过,如果翟副书记这次当不了市长,肯定就得去二线,好一点儿,当人大主任,次一点儿,就是市政协主席。新班子上任,省上肯定会考虑给新班子扫清障碍,以翟副书记的“犟板筋”脾气,省上要扫的第一个障碍,就会是他翟子翊。翟副书记退居二线,不管是去人大,还是去政协,都是有职无权、说话不顶事儿的位子。这对李明桥可不是什么好事情,那就意味着,他李明桥在市上的靠山没了。李明桥即使再不考虑自己的前程,但市上如果没有了替自己说话的领导,那他这个七品芝麻官儿,日子肯定不好过。李明桥在市委办当过多年的秘书,还当过秘书科长,后来又当市委办副主任,他陪过见过的大大小小的领导,多了去了,所以,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官场的游戏规则:在大多数时候,官场实际上就是人情场。如果你一旦失去了可资利用的人脉关系,别说上台阶了,能不能保住现有的位子,都是未知数。李明桥只有三十五岁,在他这个年龄,能够出任县区一把手的,有,但不多,至少在衢阳市下辖的十七个区县里,李明桥是唯一一个三十岁出头就当政府一把手的年轻领导。来蓟原前,妻子骆晓戈劝他,别惹事,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推,凭你这个年龄,安安稳稳等着,过不了几年,等也等一顶市厅级的帽子。妻子的话是一番好意,她劝李明桥的根本目的,不是期望自己的老公提拔得有多快——她还没有那么虚荣——而是希望李明桥不要招惹过大的是非,因为她知道官场的险恶,尤其当县区一把手的,表面上风光,实际上身处沼泽险地,一个不小心,说陷就陷下去了。

李明桥各方面的优势在那里放着,说不想上台阶,肯定是假的,就像翟副书记,再大公无私,那个“上头”把市长的帽子在他面前一晃,他就不得不做出妥协和让步来。李明桥明白,由于自己跟翟副书记的渊源比较深,大多数人都会有意无意地把自己归入翟副书记的“派系”。既然是翟副书记的“派系”,那么,翟副书记当市长,他李明桥肯定跟着沾光;翟副书记退居二线,对不起,你就去喝西北风吧。

事实上,翟副书记没有“派系”,更不会刻意地培养自己的“派系”,但周围复杂的人事环境,把翟副书记逼迫成了除书记市长以外的第三方力量。李明桥对官场上的派系之争向来比较厌恶,历史上,从汉朝时的“党锢之祸”,再到唐朝时的“朋党之争”,哪一次派系之间的争斗,不是以祸国殃民为代价的?既然祸的是国、殃的是民,那争权夺利的意义在什么地方呢?从步入仕途的第一天起,李明桥就下定决心,当官一定要当有作为的官,他坚信,父亲一定在九泉之下看着自己。尽管如此,李明桥也不得不承认,不论是从感情上,还是从理智上,他都比较靠近翟副书记。但翟副书记究竟能否出任市长一职,一时间变得非常微妙。凭李明桥多年的从政经验,一般这样悬而不决的干部任免事项,通常是决策层存在较大的分歧,毫无疑问,甯江省的高层领导里,对由谁来出任衢阳市的市长,尚未达成共识。

李明桥面临的困难和压力,将会越来越大,这是显而易见的。如果李明桥是一支股票的话,那么,万一翟副书记退居二线,他这只股票就有可能面临崩盘的风险。他已经感觉到了来自周边的各种各样的压力。几天前,办公室主任卫振华有意无意地提醒他,说是黄副县长最近行动诡秘,跟煤炭局长郝国光、公安局长黎长钧等几个大局局长来往密切。事情明摆着,自己一股脑儿收了黄志安的财政大权,还试图撤换掉那几位局长,这几个人,还不坚决地站到自己的对立面上?

虽然共事时间不长,但李明桥也能看出来,黄志安不是那种能够安于现状的人,这个人,不但在蓟原的根基比较深厚,跟上头领导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而且鬼点子比较多。作为常务副县长,黄志安肯定会给自己制造些麻烦出来——至于是什么样的麻烦,李明桥一时还琢磨不透。书记杜万清临走前,曾经特意嘱咐李明桥,九月份的人代会选举,必须高度重视。杜万清话中的意思,好像是要李明桥在人代会召开之前,干出几件漂亮工作来,而且得是能够让代表们心悦诚服的工作。

李明桥不知道什么样的工作可以让人大代表们心悦诚服,但他知道,什么样的工作能够让蓟原县的老百姓们称心满意。老百姓要的是什么?要的是安居乐业,要的是安全感。

自古以来,改善老百姓生存生活环境的最根本措施,就是修桥铺路。这段时间,李明桥跑遍了蓟原县的二十三个乡镇,发现蓟原虽然拥有储量丰富的煤矿资源,但富裕起来的却是个别人,是那些煤老板,大部分老百姓还挣扎在贫困线上,看病难,供孩子上学难;各乡镇的交通状况普遍比较差,有个别乡镇的主干道,到现在还是简易的乡村公路,大坑小窖,坑洼不平,逢上雨雪天气,车辆根本无法通行。这样的交通条件,老百姓怎么样发展?发展不起来,老百姓又如何能够安居乐业?

老百姓要的安全感是什么?老百姓要的安全感,不光是衣食住行要有保障,还要有一个良好的、秩序井然的生存生活环境。蓟原的治安状况历来比较差,光每年各类治安和刑事案件的发生率,不但名列衢阳市的首位,在全省也都是挂了号的。公安局副局长沈小初递上来一份报告,对矿山上滥挖滥采、非法小煤窑屡禁不止,以及对外来煤工的管理混乱无序等等,提出了个人的担忧。沈小初在报告中直接指出,对矿山的管理力度不够,滥挖滥采、非法开采等因素,不仅仅使矿山上存在诸多安全隐患,而且也是导致蓟原治安环境比较差的根本根源。就这样的治安环境,老百姓哪来的安全感?

沈小初的报告,不是以公安局的名义,而是以个人的名义打上来的,因为报告中涉及到的诸多问题,有相当一部分不归公安口管。一般情况下,不归你这个口的工作,你提意见,有狗拿耗子之嫌。但李明桥清楚,沈小初的这个报告,点到了根子上。他跟沈小初,只是在公务场合有过不多的几次接触,印象中,这个面如重枣的公安局副局长,言语不多,表情淡漠,从不主动往领导身边靠。这样性格的人,要么是对人、对事、对工作都不怎么上心,缺乏进取心,整天瞎混日子;要么是满腔热血和抱负,却郁郁不得志,缺乏施展才能的空间和平台。

从这份报告来看,沈小初显然属于后者。很明显,有黎长钧那样的局长在他头顶上压着,沈小初即使想有所作为,也只能是心虽有余而力有不逮啊。沈小初在报告中提到的问题,李明桥早就注意到了,但是,牵扯面太宽,对矿山上的管理,煤炭、公安、国土、环保、林业、水保、电力等各个部门,均有不同程度的介入,他本来打算把几个相关局的头头一并换掉,再着手整顿,现在看来,这步棋已经走进了死胡同,必须另想法子了。

李明桥打算近期带人再跑一趟矿区,做一番实地勘察和调研,力争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矿山整顿方案来。他准备把整顿矿山和改善全县的交通条件,作为自己在人代会之前交给全县老百姓的一份答卷——只要这两件工作拉开序幕,不管黄志安和郝国光他们在背后捣什么鬼,李明桥都不怕,因为他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财政局长周伯明对郝国光的威逼很不痛快,他认为,自己无意中掉进了郝国光设下的圈套。

周伯明不记得具体的情节是怎么样的。中午有人请吃饭,人很多,陆陆续续有人来,陆陆续续有人走。后来,郝国光的老婆刁月华来了。刁月华情绪不好,喝酒很猛。他喝得也有些多,毕竟上年龄了。不知是谁提出来的,让他送刁月华回家。他就送了。奇怪的是,他把刁月华送回家里,事情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他先是头晕,有些迷糊;刁月华也嚷嚷着热,一把揪破了上衣的扣子,露出一堆白花花的**。他的身体就起了一些变化,不,很强烈的变化。他和刁月华不知怎么的就滚到了**。时间不久,郝国光就开门进来了。

……事后,周伯明回想了不止一次。他很不理解的是,自己竟然会对刁月华产生那么强烈的反应?他一直以为,自己的那把老枪,已经废了,不中用了,但那天,竟然跟刁月华兵兵咣咣地干了起来。

他认为,自己掉进了郝国光精心设计的陷阱。作为蓟原县的财神爷,周伯明虽然不及煤炭局长郝国光那么风光,但也是一呼百应的人物,想要女人,年轻美貌的多得是,犯得着在刁月华身上动脑筋吗?刁月华年轻时漂亮是漂亮,但那是以前,她现在毕竟老了,额头上的皱纹如同皱裂的陈年老树皮,脸上的粉搽得足有一尺厚,这样的女人,对周伯明来说,不具备任何吸引力——他图刁月华什么?何况,郝国光在蓟原地面上是出了名的狠角儿,他周伯明哪里招惹得起?

唯一的解释是,郝国光算计了他。

周伯明琢磨来琢磨去,认为只有一种可能:自己和刁月华喝的酒有问题,十有八九被人下了药,**。但事发当时,周伯明没来得及细想,他光顾害怕了,只想着怎么样尽快脱身。

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周伯明就变成了郝国光手中的一张牌,一张随意指使的牌,或者说,成了一头被人任意牵着鼻子走的牲口!黄小娜的公司缺周转资金了,就找他;黄小娜张口,一般不是小数目,通常就是好几千万。周伯明必须想尽一切办法给人家筹集。在蓟原县,谁不知道华源煤炭经销公司的后台老板,实际上就是煤炭局长郝国光,黄小娜只是他的姘妇而已?天下人都知道。但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自己被人家堵在了**呢?谁让自己被对方捏住了七寸呢?

通过这件事情,周伯明对自己的这位同僚有了一个崭新的认识,他觉得,郝国光纯粹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不计手段和后果的那种人——你想想,他甚至连自己的老婆都舍得做赌注,仅仅是让为了让自己这个财政局长就范,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和做不出来的?

够冷酷,够可怕!冷酷之极,可怕之极!

从周伯明手里拆借资金,原本不是多难的事情。每次交易完毕,周伯明都会收到黄小娜的一个红包,红包里面的数目不菲。但这次,周伯明觉得很为难,不是不愿意办,而是不好办,他实在没有办法满足黄小娜的要求。他只能回绝她。可是,周伯明刚挂断黄小娜的电话,郝国光的电话就追了过来。郝国光在电话中的语气,带有兴师问罪的成分,好像他郝国光才是蓟原的县长和书记,好像他郝国光才是周伯明的顶头上司一般。周伯明气不打一处来,却不敢和郝国光硬顶。他知道,得罪了书记和县长有可能没事儿,得罪了郝国光,却一定有事儿——这个人的眼睛是长在后脑勺上的,手是可以伸到半天空去的,天知道他拥有多少金钱和产业?天知道他的能量究竟有多大?反正,从上到下的领导,都要给郝国光让几分颜色。

县长李明桥明确提出一支笔批钱,把常务副县长黄志安和其他副县长的财权,一股脑儿收了回去,周伯明这个财政局长,手里的主动权基本上就没有了。在这个节骨茬上,周伯明即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把财政上的钱,私下里拆借给黄小娜去做生意啊——这不是以前,以前来的县长都比较脓包,这个李明桥不一样。李明桥动真格儿,上任才几天,就准备换手底下的局长了,包括他郝国光在内。虽然没有换成,但至少说明了一点:这个新来的代县长比较强势,而且打算碰碰没人敢碰的蓟原县“四大牛逼”。周伯明不认为自己像老百姓顺口溜中所描述的那样“牛逼”,不,牛逼的是人家郝国光,他这个财政局长,充其量是懂得一点儿“处世哲学”。在周伯明的处世哲学中,他认为,一个人要在当今社会上很好地生存,就要学会“随波逐流”。这是一种境界。很多人在现实的浊浪面前碰得头破血流,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不懂得“随波逐流”,也就是说,他们不会顺势而为,而是逆势行事。你逆势而行,淹死的第一个人,肯定就是你。周伯明没打算让现实把自己淹死,所以,无论是在官场上,还是人情场上,他都讲究顺势而为。他能够分得清那个浪头高,那个浪头低,也分得清谁是“大王”,谁是“小王”。多年来,他一直认定郝国光才是蓟原的“大王”,所以,每逢波折,自有郝国光出来摆平;他同时认定黄志安是“小王”,所以,有肉大家吃,有汤大家喝,滋润着呢。

但现在,形势有所改变:在代县长李明桥和煤炭局长郝国光之间,究竟谁是“大王”,谁是“小王”,一时还没准儿。周伯明当然知道,官场历来是“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自己这个局长的位子迟早得让出来,郝国光也是,总有退出官场的那一天。问题是,他周伯明退出官场了,儿子还在官场上摔打呢——周伯明的儿子叫周怀良,在一个较为偏远的乡镇担任党委书记——所以,他不能像郝国光那样肆无忌惮,尤其是在风向尚不明朗的情况下。周伯明不愿意做睁眼瞎,他知道,李明桥既然敢在县委常委会上发威,自然是有所恃的,不可能是愚夫莽汉一时冲动所为——这个人,得提防点儿,凡事谨慎小心为上,否则,李明桥一旦在蓟原县,甚至在衢阳市坐大,自己把路走绝了,也就等于把儿子的仕途之路给断掉了。

周伯明左右为难,既不敢在代县长李明桥的眼皮底下大胆妄为,又不敢公然拒绝黄小娜,驳了煤炭局长郝国光的面子——他很愿意随波逐流、顺势而为,但这次,水流是朝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流去的,他该随哪个“波”、逐哪个“流”?周伯明想得头都大了,实在无法可想,只好屁颠颠地来找常务副县长黄志安。

黄志安正生李明桥的气,一听周伯明心里怕了李明桥,就很不高兴。 他说:

“老周啊,你这人,怎么说呢,这姓李的一来蓟原,就只知道有‘李县长’,而不知道有我这个‘黄县长’了?”

周伯明本来就愁得脑袋都大了一圈,一听黄副县长跟他“掐”这个,得,又大了一圈。他连忙说:

“不不不,黄县长,你说哪里话?我老周为人怎么样,别人不清楚,你黄县长还不清楚吗?立场坚定着呢,这不是没办法吗?我总不能掂拎着脑袋。帮他郝国光的小情人赚钱吧?”

黄志安一想也是,在这个风气头上,私下挪用财政上的钱,风险太大,别说周伯明一个小小的财政局长,就是放到县委书记杜万清和代县长李明桥的头上,他们也不敢轻易担这个责任——轻则撤职查办,重则锒铛入狱,后果的严重性不言自明。

摆在财政局长周伯明面前的“二难”问题,又成了摆在常务副县长黄志安面前的难题。原因很简单:周伯明惹不起郝国光,黄志安也不敢得罪郝国光。不但不能得罪,还得反过来去巴结人家。为什么呢?九月份的人代会,黄志安还指望郝国光在背后力挺自己竞选县长呢。

官场上的事情,自有官场上的规则。黄志安浸**官场多年,自然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一般情况下,上头指定的县长候选人,在人代会的选举过程中,是不会轻易落选的。落选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蓟原县党委领导下的人代会,违背了党的意志。因为县长候选人,是市委组织部门经过一定的组织程序选拔出来,报请市委常委会过会以后,才确定下来的,不是随随便便拉一个站街的出来,就去当县长候选人。如果衢阳市委指定的候选人李明桥没能选上,首先说明,蓟原县委的领导不力、工作力度不够,具体一点儿,就是书记杜万清的驾驭能力和工作力度,都存在相应的问题;其次,选举没能体现出衢阳市委的领导意图,问题出在哪儿?是不是有人背后捣鬼?市委肯定会派工作组下来,调查选举过程中是否存在暗箱操作、恶意拉选票等违法违纪的情况。

鉴于这些潜在的原因,黄志安不光要想尽一切办法竞选县长,把李明桥给挤下去;还得考虑竞选成功以后,怎么样打扫战场,怎么样规避市委的调查——规避调查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有足够分量的领导站出来说话就成,有领导站出来说话了,调查一般就成了走过场。不管是竞选,还是竞选之后打扫战场的细节工作,都必须郝国光出面来完成。郝国光不在背后力挺他黄志安,黄志安仅凭一己之力想变天,恐怕没有一丁点胜算。

黄志安权衡良久,觉得这个钱还是得按照郝国光的意思,借给黄小娜的华源煤炭经销公司。不借不成,不然郝国光一翻脸,就会坏了自己的大事。他字斟句酌地对周伯明说:

“这钱,还是得借——你是多年的老财政局长了,肯定有变通的法子,琢磨琢磨,咱不一条道走到黑,直着走不通的,咱就绕着走、迂回走,达到目的就成。”

周伯明眉头紧锁,苦着脸说:

“哪有什么变通的办法?有的话,我还用得着来找你吗?”

黄志安说:

“不急不急,这两天你动点儿脑筋,总会想出办法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