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飛機上,我同黛兒說起我的夢。“我總覺得你祖父母講故事時都有所隱瞞,我真想知道整個的故事。”
黛兒說:“我也想,隻不知道問誰才會了解底細。”
“問到了,別忘了第一時間告訴我。”
“那當然。”
過了一會兒,黛兒歎息:“我渴望這樣的愛情。”
“哪樣的?是你祖父對陳大小姐刻骨銘心的愛,還是你小奶奶對祖父那種無怨無悔的愛?”
“都渴望。因為他們都是那樣強烈、震撼、纏綿,與痛苦。”
“痛苦?你是說你希望痛苦?”
“是的。”黛兒望著我,認真地說,“小時候,我養過一條小狗,白色的,毛長長的那種京叭兒,叫聲和小貓兒差不多。它很小,我抱回家的時候它才剛剛出月,路都走不穩。我一隻手就可以整個地托起它,我給它喂牛奶,麵湯,把骨頭嚼碎了拌在米飯裏喂它,天天給它洗澡,連睡覺也抱著它。有一次它生了病,病得很重,連寵物醫院的大夫都不願再為它浪費針藥。我整夜抱著它,一次次流淚。那一刻我怕極了,我那麽害怕它死去,會離開我。我已經在它身上傾注了太多的感情,不能再忍受失去它。它就好像我自己的一部分,它死了,我就不再完整了。豔兒,你明白那種感情嗎?”
“我明白。但我不明白你想說的到底是什麽?”
“我想說,那時候起我就知道愛是痛苦的。如果你沒有付出過,傷心過,你就不會懂得愛的可貴。小王子說,當你給一朵玫瑰花澆過水,它就不一樣了。愛也是這樣的,你得為它做點什麽,它才是屬於你的。我渴望有一天,自己會遇到這樣一個人,他不僅能讓我快樂,而且能讓我痛苦。他得讓我為他流淚,傷心,痛不欲生。那樣,我才會愛上他,把整個兒的心交給他。”
我望著黛兒,她的眼裏充滿著對愛的渴望,是一隻鯨遊在金魚缸裏的那種不足與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