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上前,將紙條遞給茶棚老板,開門見山道:“豔娘子的。”
茶棚老板警惕道:“你是何人?”
江陵不答反問,“你又將這送予何人?”
茶棚老板目光危險,轉身欲走,“既你一開始不知曉,那最好現在也不要問!”
江陵在後麵無所謂擺了擺手道:“也好,那大可我告訴這院中的人!”
茶棚老板突地頓住,回頭看著江陵,臉上近乎現了陰狠的神色,“好奇心殺死貓!”
江陵撲哧笑了一聲,似乎根本沒將茶棚老板放在眼中,“今日我若死,你便走不出這巷子,也無法將那紙條送出去!”
茶棚老板眯了眯眸子,眼前的女子瞧著年紀不大,但是臨危不懼的氣度令他不由得高看幾分,那麽既然知曉這是他們的聯絡之處,怕是局中之人,不過他仍不敢輕易暴露,隻冷聲道:“若想知曉,今晚子時,城東臨濱巷!”
江陵點了點頭道:“好。”
子時,臨濱巷
江陵來的時候子時剛過,外頭的夜色黑的濃重,涼風重重。
江陵走在巷子的青石板上,腳步聲在暗夜裏格外的清晰,“篤、篤、篤”的傳入耳中,伴著時不時遠處傳來的狗吠聲,她恍惚自己行走在地獄之中。
她走到巷子口,巷子深處一片漆黑,陰風從裏頭刮了出來,打在江陵的臉上生疼,她裹了裹身上的外袍,握緊手心裏的黑刀,毅然決然的往前一步步走去。
江陵往裏走了三步,停下步子,並未開口。一時之間,四周皆化為一片靜寂,隻不過在這深巷之中,沉默令人覺得可怕。
不過她並不打算率先開口,她雖然好奇,但是誰若是急切便先落了下風的道理她還是知曉的,她靜等不過一刻鍾的時間,從陰影中慢慢踱出一人。
他的腳步聲不似江陵那般,而是幾乎沒有腳步聲,輕的令人似乎無法發覺。他走出的時候,薄雲剛好散開,月光傾瀉下來,而此刻的他立在月光與陰影的交匯處,目光冷洌洌的落在江陵的身上。
江陵瞧著他,眸中意料之外一閃而過,“傅玉澤?”
傅玉澤上前幾步,唇角的笑有些陰冷,“江陵,我們又見麵了。”
江陵沒料到會是此人,應該說的是,自從奪命閣之後,傅玉澤幾乎消失了,她再也未注意到此人。
之前她的印象之中,傅玉澤是個愣頭青的半大少年,但是經曆如此多的事情之後,傅玉澤渾身的氣質越發的沉穩,還帶著幾分不易令人察覺的陰鷙,竟與當時的鄧遠林有幾分相似。
江陵退後一步,抱著刀倚在牆壁之上輕笑道:“是你?你什麽時候與豔娘子扯上關係了?”
傅玉澤一步步靠近江陵,清俊的眉心舒展開來,仿佛見著她十分欣喜道:“江姑娘,原來是你。”
江陵不以為意道:“是我又如何?”
“江姑娘與旁人不同。”傅玉澤說此的時候,明亮的眸子直直的看著她,仿佛此刻眼中隻有她一人。
江陵緊了緊眉,不喜傅玉澤的目光,不過麵上仍掛著笑道:“既然你知曉豔娘子如今的處境,打算如何做?”
傅玉澤負手而立,瞧著江陵道:“江姑娘總有辦法,我聽江姑娘的。”
江陵心下冷然,“我也不知,這般就此別過吧。”
說罷,她果真轉身便走,絲毫不在意此事。
傅玉澤瞧著,並未追上去,隻是邊踱步而上邊輕聲道:“豔娘子是江姑娘的姨母,想必江姑娘如此重情重義,定然不會棄姨母於不顧,而我會定會盡全力助江姑娘一臂之力!”
江陵腳步頓住,握緊手中的黑刀,並未轉身,神色幾番變幻,歎息一聲道:“我如今處境尚且艱難,怎有法子救出豔娘子,與神冥宮敵對呢?”
傅玉澤目光幾轉,語氣輕鬆道:“江姑娘這番著實辛苦,玉澤倒是有一計,想為江姑娘分憂解難。”
江陵轉身,看向傅玉澤道:“說來聽聽?!”
傅玉澤與豔娘子竟然有這一層關係,無論如何江陵都想不到,且傅玉澤一見是她,竟還將此事往她身上推,明顯想與她綁在一根繩子之上。
即便如今諸多事情都不清楚,她也不會輕易背叛神冥宮,與傅玉澤合作便相當於與三蒼派合作,幾乎可謂與虎謀皮。因此,她需格外謹慎。
傅玉澤的計劃十分老套,不過是在牢房近側放一把火,再趁亂將豔娘子救出,隻不過這計劃一出便被江陵否定,她幾乎能猜到傅玉澤是隨意出了個主意,明顯想等她否定之後,再將主動權交到她的手中。
傅玉澤如今還真是可堪鄧遠林的小狐狸了!
既然如此,那便此事不需傅玉澤了。
江陵笑了一聲道:“不如這番,你們後日晚子時在城西外的榕樹下等豔娘子,若是豔娘子去了罷了;若是未去,你們則再等我消息。”
說罷,江陵轉身便走。
傅玉澤忙跟了上去,試探問道:“不知阿陵的計劃?”
江陵聽此,眉眼之間嫌惡一閃,“傅公子,我們不曾熟悉到這般地步,至於計劃具體是什麽?既然傅公子不誠心合作,那便就此作罷!勞謝。”
說著,她便往前走去,邊走邊道:“夜路有鬼,傅公子小心著些。”
傅玉澤一聽,目光之中的冷意滲了出來,不過片刻,他緩緩閉了閉眸子,眼中便恢複了之前的明亮。
隻是語氣帶著幾分不屑:“嗬,江陵啊江陵,你總歸逃不掉!”
逃不掉的江陵回別院的時間十分的晚,綠珠與龍寶早已睡下,她剛剛路過西苑時,腳步不自覺的慢了幾許,她似乎很長時間都不曾見過君無寐了。
此時的他在幹什麽呢?江陵這心思一起便被她搖了搖頭壓了下去,此刻,著實不是她兒女情長的時候。
豔娘子莫名被君無寐抓走,當中絕對有原因,但是直接去問君無寐她做不到,唯一的方法便是從側麵查起,或將豔娘子救出一一詢問。
這需要她緊密的布置,可她今日有些疲憊,因此一回到東苑,她便輕手輕腳的打算推門進臥房,誰知手剛碰到門框,忽地身後一人聲音響起……
“你去何處了?”
江陵渾身一怔,心中的酸澀漫起,不過她吸了吸鼻尖,麵色如常的回身道:“尊主不睡,可是來這兒看月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