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8點整,我出現在警探局,想幫助李減輕他調回令狀組的恥辱,分擔埃利斯·洛韋無疑會摔在他頭上的冷嘲熱諷。一模一樣的備忘字條貼在我倆桌上,都來自格林警長:“明早來我辦公室報到,1947年1月22日,下午6時。”手寫的字詞看上去很凶險。
8點整,李沒來報到。我在辦公桌前又坐了一個鍾頭,想象波比·德威特的獲釋搞得他惶恐不安,李是他自己的鬼魂的俘虜,調離大麗花的案件後,他甚至不能靠追逐鬼魂來獲得救贖了。地檢署隔間的另一側,我聽見洛韋在電話裏對《鏡報》和《每日新聞》城市版的編輯又是喝罵又是懇求,共和黨小報據說都支持他的政治野心。他的發言要點是他會幫助他們獲得大麗花案件的內部消息,保證讓他們痛宰《時報》和《先驅報》,隻有一個限製性的條件,那就是他們必須少提貝蒂·肖特的**行為,把她描述成誤入歧途的甜美少女。這個自大狂道別時的語氣相當得意,我猜得出那些記者多半點頭同意,認可洛韋的說法:“我們讓大眾越同情她,等我起訴凶手,我們就能撈到更多好處。”
李到10點還是沒露麵,我隻好去集合室通讀越來越厚的伊·肖特案件卷宗,想確認馬德琳的名字沒有出現在裏麵。兩小時後,我讀完兩百多頁表格,終於滿意了——幾百個接受問話的人裏麵沒有她,也沒有任何線報指認她。有一個家夥腦袋顯然不正常,是個神經錯亂的宗教狂,打電話惡意中傷他人。
中午時分,李依然音訊全無。我打電話給那幢屋子、大學分局的刑偵隊辦公室和艾爾尼多旅館,但哪兒都找不到他。我想讓別人覺得我很忙,免得被差遣去辦事,於是趴在布告欄前開始仔細閱讀概要報告。
羅斯·米勒德昨晚先匯編了一份新的報告,然後才出發去聖迭戈和蒂華納。報告說他和哈裏·西爾斯會去檔案科和風化組,查閱曾被定罪和有嫌疑的色情電影製作者的資料,還會去蒂華納尋找那部黃片的拍攝地點。沃格爾和凱尼格沒能在加德納找到洛娜·馬蒂科娃所稱的“墨西哥男人”,也將前往蒂華納從拍攝地角度著手調查。驗屍官調查庭[28]已於昨日舉行,伊麗莎白·肖特的母親出席並指認了遺體。瑪喬麗·格拉漢姆和雪莉爾·薩登為貝蒂在好萊塢的生活作證,“紅哥”曼利也前來說明他如何開車將貝蒂從迭戈接走,1月10日又如何送她到比爾蒂摩飯店。到現在為止,比爾蒂摩附近地區的地毯式查訪還沒得到經核實無誤的目擊證詞;對有前科的性變態者和記錄在案的性侵犯者仍在逐個清查中;四名前來自首的精神失常者仍羈押於市監獄,等待核實不在場證明、精神狀態聆訊和進一步盤問。馬戲還在上演,電話線報如洪水般湧入,結果得到的是第三手、第四手甚至第五手的問話結果——警員談話的對象都隻是隔了好幾層關係才認識名角大麗花。徹頭徹尾是海底撈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