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哈姆現在更了解自己的處境了。之前他獨自遊**了很久,但和老者談過話後,他清晰地發現,最終無法避免地還是要對上奧斯特羅。有一點是顯而易見的,那些在叛亂總部的人成功地壓下了他失蹤的事實。然而,他無時無刻不希望聽到關於沉睡者死亡或重投委員會羅網的消息。
這時,有個人在他麵前停了下來。“你聽說了嗎?”他問。
“沒有!”格拉哈姆慌亂地答道。
“差不多一打千。”那人說,“一打千人!”說完便匆匆走了。
幾個男人和一個女孩在黑暗中走過,一邊打著手勢,一邊高聲喊著:“投降啦!撤退啦!”“一打千人!”“兩打千人!”“奧斯特羅,萬歲!奧斯特羅,萬歲!”這些人漸行漸遠,呼喊聲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其他喊叫的人在後麵跟著。好一會兒,格拉哈姆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聽到的隻言片語上。他懷疑並不是所有人都在說英語。破碎的喊聲扭曲著,飄入他的耳朵,聽起來含含糊糊的,像洋涇浜英語、“黑鬼”方言。他不敢問任何人問題。人們的反應和他對這場叛亂的先入之見大相徑庭,這正好印證了老者對奧斯特羅的信心:他勝利了。格拉哈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全力追捕他的委員會在這場戰爭中竟是處於弱勢,落敗了,而這些人在為擊敗委員會而歡欣鼓舞。如果是這樣,對他又有什麽影響呢?他在這些性命攸關的問題邊緣不斷地猶疑徘徊。有一次,他轉過身來,跟在一個身材圓胖的小個子男人身後走了很長一段路,卻始終無法鼓起勇氣向他搭話,盡管他麵容非常和善。
他慢慢地才意識到,不論風向標辦公室是個什麽樣的存在,他都得問問它的方位才行。他第一次問話,那人隻粗略地告訴他要往威斯敏斯特方向走。第二次問話,那人指引他走了一條捷徑,結果他很快就迷路了。有人告訴他要擺脫這些困住他的車道,除了車道,他根本不知道還有其他什麽交通工具可行,然後,再沿著其中一條中央階梯走進黑乎乎的岔路口裏。一路走去,他遇到了幾次小意外。最要緊的是一次朦朧不清的遭遇。他聽見了一種語氣很怪異的粗啞的嗓音,操著奇怪的方言,人卻影影綽綽地看不清。這門方言口音濃重,夾雜著流佚過時的英語字詞,摻和了現世的粗鄙惡俗。接著他又聽見另一個聲音飄近,一個女孩唱道,“吐啦啦,吐啦啦”。她走過來,向格拉哈姆搭話。她的英語和那個聲音喑啞的人說得如出一轍。她自稱失去了妹妹,還故意跌跌撞撞地碰到他,一把抓住他,放肆地仰頭大笑。但隨後有人含糊不清地勸告了一句,她又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