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格拉哈姆剛剛脫離19世紀的生活,一定會覺得風向標看守人的議會廳錯綜複雜,並且為之震驚,但他早已逐漸習慣了新時代所崇尚的巨大規模。根本不可以把那些地方稱為大廳和房間,因為那裏由拱門、橋梁、通道和走廊組成,看起來十分複雜,這些結構將整個偌大的空間分割卻又將其統一起來。他從一塊現在很熟悉的滑動嵌板上走了出來,來到一片平台上,平台連接著一段非常寬闊且坡度緩和的階梯,男男女女上下樓梯,穿得比他以前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漂亮得多。從這個位置上,他俯視著錯綜複雜的裝飾遠景,這些裝飾物由沒有光澤的白色、淡紫色和紫色構成,中間有幾座橋,看上去是用瓷器和金銀絲製造而成的,一直延伸到遠處一大片神秘的排孔屏風之間。
他抬頭一看,隻見一層又一層的長廊向上延伸,一副副麵孔從那裏俯視著他。空氣中充滿了無數人的說話聲和從上麵傳來的音樂,那種歡快而令人振奮的音樂聲,隻是他一直都沒有發現這音樂是從哪裏傳出來的。中央過道裏擠滿了人,但並沒有多到叫人不舒服的地步,來此聚集的人肯定有幾萬。男人們和女人們一樣,衣著華麗,有的甚至穿得怪裏怪氣的,清教徒對男性著裝講求儀態的深刻影響早已消失。男人雖然很少留長發,但通常都有一頭卷發,而這都是理發師的功勞,禿頂已經從地球上消失了。男人們都留著濃密的中分卷發,畫家羅塞蒂一定會為這樣的風格著迷。有人指著一位紳士給格拉哈姆看,還說此人是“好色之徒”。這個人的頭發紮成兩根瑪格麗特式的辮子,辮子的式樣倒也好看。辮子發型隨處可見,中國血統的公民也可以不再為他們的種族感到羞恥了。服裝款式各異,沒有明顯相同的衣服。身材更勻稱的人穿的是寬鬆短罩褲,借此展示好身材,有的人穿蓬鬆的褲子和斜條紋上衣,還有的人披著鬥篷、穿著長袍。利奧十世時期的流行風尚也許是主要的影響因素,但遠東的審美觀念也是顯而易見的。在維多利亞時代,男性如果太胖了,扣子就會緊緊地繃在身上,現在,隻有有錢人才會穿曾經那些誇張的緊身衣褲,而且他們還會在衣服上加入下垂的褶皺。優雅且苗條的人也隨處可見。格拉哈姆來自一個拘謹的時代,他自己也是個拘謹的人,但這裏的男人不僅在外表上看起來風度翩翩,而且擁有生動的表情,很有表現力。他們經常打手勢,表達著驚奇、興趣和歡樂的心情,尤其是以驚人的坦率,表達出周圍的女士們在他們心中激起的感情。甚至乍一看,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