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吉·留波夫上尉患了頭疼。這疼痛是從他右肩膀的肌肉一點點開始的,隨後漸漸加重,猛烈敲擊著他右耳的耳鼓。語言中心處於左腦的皮質部位,他想,可他卻不能把這話說出來,不能說話,也不能閱讀、睡覺或是思考。皮質、膠質,偏頭痛,內傷頭痛,哎喲,哎喲,哎喲。誠然,他在大學裏治了一次偏頭痛,在強製性軍隊預防性心理輔導上又治療了一次,但他在離開地球的時候仍然隨身帶了些麥角胺藥片,以防萬一。他服用了兩片麥角胺,又加了一片超級鎮痛片、一片鎮靜藥,再來一片消化藥用於中和咖啡因,服用後三樣都是為了中和麥角胺,但錐子依然從腦袋裏往外鑽,以一麵大低音鼓的節拍在他右耳邊敲擊著。錐頭、鑽頭、丸丸、片片,啊,上帝。求主拯救我們吧。肝泥香腸。艾斯珊人拿什麽對付偏頭痛呢?他們不會害偏頭痛的。他們會做白日夢,得病前一周就把那種緊張驅走了。試試吧,試試做白日夢。像塞維爾教過你的那樣開始做。盡管塞維爾對電學一無所知,無法真正掌握腦造影術的原理,但當他聽說阿爾法波以後,這種波一出現他便立即說道:“哦,你指的是這個吧。”接著,記錄他小綠腦袋內部情況的描記器上就出現了確定無疑的阿爾法曲線。他用了一個半小時給留波夫講如何開啟或關閉阿爾法節律。道理其實很簡單。但現在不同,世界簡直讓我們不堪重負,哎喲,哎喲,哎喲,在右耳的上方,我總是聽到時間那帶著翅膀的戰車匆忙駛近,因為艾斯珊人剛在前天燒毀了史密斯營地,殺死了兩百個男人。準確說是兩百零七人。除了上尉一人以外,活人一個不剩。難怪那些藥片無法深入他偏頭痛的中心,因為那中心在兩天之前、兩百英裏外的一座島上。翻山越嶺,路途遙遙。白蠟樹,那一棵棵白蠟樹全都倒下了。在那些白蠟樹中包含著他有關四十一世界的高智生命形式的全部知識。塵埃、垃圾、錯誤數據和偽造假說的大雜燴。在此地待了將近五個地球年,他曾相信艾斯珊人沒有能力殺人,無論是殺人類還是殺自己的同類。他寫過一篇篇長文解釋為什麽他們不會殺人。全都錯了,簡直是大錯特錯。他到底忽視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