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分子的洋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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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品川站換乘京濱東北線。電車裏很空,可以坐著看報紙。報紙是在新宿站的垃圾箱裏撿的。東京圈的六大報紙都集齊了。我把報紙塞在裝威士忌的紙袋裏,一份一份地拿出來看。頭版正中間印著大標題《新宿中央公園爆炸案,迷霧重重,是否與汽車爆炸案嫌疑人有關?》。社會版頭條刊登了1971年爆炸案的簡介以及警方通緝我的消息,但與實際情況出入較大。唉,見怪不怪了吧。上麵還有關於我和桑野的簡介。而且,所有報紙都刊登了警方的這一判斷:“當年兩位原嫌疑人退出學生運動,其動機就是為了從事個人恐怖活動。”其中一家報紙成功地采訪到那位染發傳教士,但沒有公開其真實姓名,而隻是寫“A先生”。警方叮囑過他不能隨便說話,所以他隻是對記者說了受到恐嚇一事。這家報紙還對警方公開嫌疑人其餘輕微罪行的做法提出了質疑。即便如此,他們還是把我學生時代的照片赫然刊登出來了。至於照片裏的形象,則跟淺井說的差不多。

另外,還有一則比較小的新聞。因為星期天不出晚報,所以登在了今天的晨報上。新聞列出了新的遇難者姓名—園堂優子。還刊登了她父親的話:“希望能盡快查明此次惡劣案件的真相。”優子的照片也登了出來。盡管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她的容貌卻幾乎沒有什麽改變。我一直注視著報紙上這張小小的照片,直到電車到站。

我在櫻木町站下車後,給塔子打了個電話,但沒有人接。我想,她可能回母親家去了,又或者在參加遺體告別儀式。我邁開步子。風雖然冷,但陽光照到的地方比較暖和。我就在這種冷暖交錯之中行走,時而停下腳步,喝一口抱在懷裏的威士忌。塔子送給我的那瓶酒快見底了。前方飄來一陣海潮味兒。

下午1點剛過,我走進山下公園大道。沿著公園對麵那條路走到公園正門附近時,忽然聽到有人叫我名字:“島村!”我嚇得直冒冷汗。那人正在路邊吃法蘭克福香腸。他的臉上露出了微笑—原來正是淺井。我驚訝地看著他,因為他的著裝和前天見到時截然不同。他身穿黑西裝、白襯衫,還係著一條英式斜紋領帶。盡管手裏拿著法蘭克福香腸,但看上去頗顯精明能幹,像是在貿易公司或銀行工作的商務人士。就算走在丸之內那樣的商業區,這身打扮也毫無不和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