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捕手:恶童医院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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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到了特拉斯提弗列区的公寓,在沙发上弄好了床被。

趁着明娜在洗澡的时候,桑德拉开始为她煮东西。她实在很想要动手翻这名女子的背包,也许可以找出她真实身份的文件,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对方开始信任她,桑德拉相信自己能够让她讲出更多的心事。

虽然她们相差了好几岁,桑德拉还比较年轻,她却立刻觉得自己像是大姐姐。她很同情明娜,觉得她处境堪怜,也许是因为悲情痛苦的过往所留下的后遗症。她不禁心想,自己在面对诸多人生选择的时刻,是否真的选择了正确的道路。

桑德拉摆好餐桌,打开电视,正在播新闻。当然,主题全围绕着杀人魔在萨包迪亚的最新恶行。记者们指出这次女性生还者成功逃脱,所以凶手算是失败了一半,而警方依然没有追查到遇害男子的身份。

她心想,显然宪兵队保密的能力比我们技高一筹。然后,她又想到刚才明娜所说的话,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否有妻子或女友,也不知道是否已经接到了噩耗,桑德拉真心觉得对方好可怜。就在这时候,她发现明娜站在厨房门口,穿的是马克斯的睡袍,桑德拉先前好意借给她的衣物。她盯着电视,全身颤抖,桑德拉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不想害她情绪更加不安。

“你饿了吗?”她问道,“坐吧,已经煮好了。”

她们用餐的时候几乎都没说话,因为明娜突然陷入沉默。也许是昨晚令人激动难平的回忆,最重要的是,她发觉自己逃过死劫的强烈意识感,开始在她的心头一一浮现。肾上腺素造成她情绪反应钝化,一直到刚刚才恢复正常,所以她处于惊吓状态也很正常。

桑德拉发现明娜用餐时一直把左臂放在餐桌下面,也许她不希望在SX夜店时的事件重演,不小心露出手腕上的疤,她深以为耻的那道痕迹。

“我结过一次婚,”桑德拉想要引发对方的好奇心,“我先生很好。他名叫戴维,已经死了。”

明娜不再死盯着盘子,扬起目光,面色诧异。

桑德拉回道:“说来话长。”

“要是你不想说的话,干吗跟我提这件事?”

桑德拉把叉子放在桌上,望着明娜:“因为做出激烈傻事,想要消除伤痛的人不是只有你一个。”

明娜用右手抓住左腕:“大家说要是第一次失败的话,第二次会容易一点儿。才不是这样,但我一直不放弃,希望总有一天能够达成心愿。”

“不过,前晚凶手对你开枪的时候,你并没有等在那里吃子弹。”

这番话逼得明娜必须深思其中的含义,然后,她爆出大笑:“你说得没错。”

桑德拉也跟着她一起哈哈大笑。

不过,明娜又转趋严肃:“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事?”

“因为帮助别人会让我过得更开心。拜托,现在先让我们吃完晚餐吧,因为你得好好睡一觉。”

明娜不发一语,身体僵直。

桑德拉发现不太对劲:“怎么了?”

“我没对你说实话。”

桑德拉虽然不知道谎言的内容,倒也不觉得惊讶:“无论你撒了什么谎,都一定有补救的机会。”

明娜咬住下唇:“其实我看到了他的脸。”

这句话把桑德拉吓得当场愣住:“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指认他?”

明娜回道:“是的。”

桑德拉立刻起身:“那我们立刻去找警察。”

“不行!”明娜尖叫,伸手阻挡桑德拉,又柔声哀求,“拜托你别这样。”

“我们必须在你记忆消退之前立刻做出模拟绘像。”

“相信我,只要还有一口气,我绝对忘不了他的脸。”

“才不是这样,过了几个小时之后,记忆就会开始失真。”

“要是我去找警察的话,我就完蛋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这么怕警察?桑德拉百思不解,但她还是得有所作为才行。“你的描述能力还可以吧?”

“嗯。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我很会画画。”

豪宅阁楼的密室里有个三脚架,上头放了专业相机。镜头前方的摆设类似摄影棚,还有可以变换颜色的背景。此外,还有各种可以放在舞台上的家具——小凳、沙发、贵妃椅,甚至还有一套化妆台,桌面上的美妆工具一应俱全,各色腮红、粉饼、刷具、口红。

立刻吸引马库斯目光的其实是一根横杆上悬挂的那些女装。他拿手电筒照过去,一件件拨翻,各种颜色的高雅洋装,有的是晚礼服,有的是真丝,有的是缎料……马库斯立刻发现了让他惊骇的细节。

这些华服不是成年女人的衣装,而是小女孩的尺寸。

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他知道真正令人惊恐的真相恐怕在墙角的幕帘之后。果然,当他拉开之后,证实了他心中的怀疑。这里是安纳托利·阿格波夫冲洗照片的暗房。好几个水盆、酸剂与化学药水、冲片罐、底片放大机、红光灯泡。

书桌一角堆了一大沓照片,也许是废弃的垃圾。马库斯走过去,把手电筒放在地上,这样才能靠双手逐一检视。

全是模糊、刺目、令人不舒服的照片,里面的主角只有一个人:哈娜,她穿的都是横杆上的那些衣服。

小女孩在微笑,她对镜头眨眼时的表情似乎很开心,但马库斯依然可以感受到她深层的不安。

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当然没有任何与性有关的成分,似乎只是个游戏。不过,仔细观看,的确可以看出变态之处,这是一名丧妻男子把女儿当成替代品的病态行为,以某种猥亵的展示方式满足自己的疯狂。

难怪他天一黑就要赶走用人,他想要一个人偷偷搞这种事。

维克托是不是也遗传了父亲的变态性格,所以才会在女性受害人的脸上化妆,拍下她们的照片?

马库斯像机器人一样翻看照片,心中开始冒出怒火,他找到了另外一张家庭照,和养老院老太太给他的那一张非常相像,也就是他在安纳托利·阿格波夫书房抽屉里找到的那个相框里的那张。父亲与双胞胎子女,靠定时器拍摄,哈娜在微笑,而阿格波夫却只牵着维克托的手。

但在这张照片里,看不到那个小女孩。

只看到父亲与儿子,同样的构图,同样的姿势。怎么可能?

马库斯决定要比对口袋里的那张照片。

除了那个明显的差异之处,一切都一模一样。比较这两张照片,可以看出正版是阿格波夫只与维克托在一起的父子照。

“上帝啊。”马库斯听到自己喃喃低语。

另外一张是拼贴图。

没有哈娜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