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哈瓦那的人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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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海斯巴契醫生的公寓前,他按了二樓一戶亮燈人家的門鈴,一陣嗡嗡作響後門開了。他搭乘電梯上到海斯巴契醫生家那一層。海斯巴契當然還沒睡。燈光從門板下的縫隙流瀉而出。他單獨一人嗎?還是和錄音帶中的那個人在商談些什麽?

他開始學習那虛擬世界中的伎倆與謹慎。他爬上一扇長氣窗,匍匐前行到一個廢棄的窄陽台上,看見醫生的屋子內有盞燈亮著。這個陽台跟海斯巴契家的陽台隻有一步之遙。他跨過去的時候沒往下看。海斯巴契家的窗簾沒完全拉上,他透過簾縫向內窺視。

海斯巴契醫生麵向他坐著,頭戴尖頂鋼盔,身穿護甲、長靴,戴著白手套,那一身正是古老的普魯士騎兵裝扮。他的雙眼緊閉,看來是睡著了。他腰上還佩著一把劍,活像電影製片廠裏的臨時演員。伍爾摩敲敲窗戶,海斯巴契醫生張開了眼,直愣愣地看著他。

“海斯巴契。”

海斯巴契醫生小小地移動了一下,看來很痛苦。他想要脫下鋼盔卻不成,因為忘了解帽帶。

“是我,伍爾摩。”

醫生勉為其難地走向窗口,他的馬褲繃得好緊,顯然那是給某個人年輕時穿的。

“伍爾摩先生,你在那裏做什麽?”

“你呢,你在做什麽,海斯巴契?”

醫生打開窗戶讓伍爾摩進來,原來那是海斯巴契的臥室,房間裏有個大櫥櫃,櫥門開著,裏頭掛了兩套白衣服,像是一張老人嘴裏僅剩的兩顆牙。海斯巴契開始脫下他的手套。

“海斯巴契,你是不是剛從化裝舞會回來?”

海斯巴契醫生羞慚地說:“你不會懂的。”

他開始一件件卸下身上的行頭——先是手套,然後是鋼盔,還有護甲。伍爾摩和房間裏的家具映在護甲上的倒影,就像在照哈哈鏡一樣扭曲變形。

“你為什麽又跑了回來?怎麽不按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