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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街角都有人衝著他喊“出租車”,把他當作在城裏漫遊的陌生人。他沿著帕薩奧街走著,每隔幾碼路就有皮條客來招呼,那些人並不是真心抱著希望,隻是機械反應:“需要服務嗎,先生?”“我認識所有漂亮的女孩。”“你要什麽貨色我都有。”“明信片要不要?”“想看小電影嗎?”他剛來哈瓦那的時候,這些皮條客都還隻是孩子,多半替他看過車,賺個一兩塊錢。而盡管他一路看著他們長大,他們依然不習慣有他存在。在他們眼中,他永遠是個遊客,住再久也不是這裏的居民,所以老是糾纏著他——他們認為他遲早會和其他人一樣進“舊金山”妓院去看超人表演。他們就像那個小醜,從來不從經驗中學習。這至少是個安慰。
在瓦杜德街轉角,海斯巴契醫生在驚奇酒吧裏大聲叫住了他。
“伍爾摩先生,你匆匆忙忙要上哪兒去?”
“我和人有約。”
“總有時間喝杯威士忌吧!”從他說話的聲調聽來,顯然他已喝了不少。
“可是我已經遲到了。”
“這個城市沒有遲到這回事,伍爾摩先生。而且我有禮物要送你。”
伍爾摩從帕薩奧街走進驚奇酒吧。他心頭想起一件事,勉強微笑道:“你是親東邊還是親西邊,海斯巴契?”
“東邊還是西邊?噢,你是說那個啊!兩邊我都討厭。”
“你有什麽禮物要送我?”
“我請我一個病人從邁阿密帶回來的。”海斯巴契說。
他從口袋裏拿出兩瓶威士忌樣品酒:一瓶卡爾費特,一瓶老泰勒。
“這兩種你有嗎?”他熱切地問。
“隻有卡爾費特,泰勒沒有。你真好,還記得我有收藏樣品酒的習慣,海斯巴契。”
這種情況總會讓伍爾摩有股怪異的感覺:即使他不在場,人們心裏還是有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