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台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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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快捷酒店,眼看就住八天了,她住在臨街的房子,其實每天都能看見自己的父親路過,那個**,常常跟在三輪車後,有時候,還輕狂地坐在車上,像是很受寵似的。她小時,就一直這樣坐著,並且一個勁兒地喊叫父親蹬快些,父親立馬就加快了速度,有時甚至還能超過旁邊的小車。而現在,這個位置,是坐著一個與自己完全不相幹的女人,有一天晚上,她甚至看見這個**,屁股長咧咧地拉在車上,雙手還緊緊摟著父親的腰,她那一截腰,真的是充滿了妖氣,**,這讓她隻覺得一陣陣惡心。

她從來沒有這樣不滿意過自己的日子,想哭,哭不起來,想笑,笑不起來,照照梳妝台上的鏡子,終於哭出來了,也終於笑出來了,但那笑,是比哭更悲痛的聲音。也許是鏡子本身有問題,她還沒有發現,自己不穿戴打扮起來的時候,是這樣的不堪入目。自己也是在這個城市長大的,父親刁順子,也是在這個城市出生的,她在十幾歲的時候,無意中,曾聽到劇團幾個漂亮女演員講,這娃不也是城裏娃嗎,咋能長成這樣呢?說明這西京城的“底版”也不咋樣嘛。後來她才搞明白,劇團裏的人,大多來自鄉下,個個長得有鼻子有眼的,卻常遭城裏人奚落,說他們是一幫農民。他們就天然地與城裏人有些敵對,她無形中,也就成了她們開涮的對象。

**記得,自己母親,是一個很有幾分姿色的女人,長大後,她也聽說過母親的一些故事,甚至有很難聽的話,說她母親是個“爛貨”,連母親的親哥,都說他妹子把人丟大了,少提。但他們也瞧不起蹬三輪車、給人家裝台的刁順子,因此,連她跟舅家人的關係都很淡。她有時甚至想,自己母親才叫活了一回人呢,反正想跟哪個男人好,就跟哪個男人好,最後,還幹脆跟喜歡的男人跑了。哪像自己,都快三十歲的人了,跟男人,才有過一次真正的接觸。那是去年夏天的事,那天父親在裝台,大概是晚上九點左右,父親突然派一個裝台的小夥子,回家來取工具箱。這工具箱,平常他是會自己帶去的,可那天下午,父親給別人送了一車貨,回來直接去了舞台上,就派人到家裏來取了。**沒想到,在父親裝台的隊伍中,還有這麽帥氣的小夥子,簡直不像農民工。那小子,進門的時候,下身穿著特別利落的短褲,因為太熱,上身隻穿了兩根筋的背心,背心還上卷著,就露出了十分緊結而又性感的腹肌。見了她,盡管小夥子急忙把背心朝下拉著,但那遮掩不住的生命氣息,還是讓她當下就有些語無倫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