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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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甲秀這個暑假隻回去待了幾天,幫母親拆洗被褥,又下地幫父親收了黃豆、苞穀,就趕回城裏了。她要勤工儉學,還要為家裏租房子。按父親的要求,她不僅幫家裏找到了打餅的飯店,而且要租的房子提前也談妥了。

房子是她做家教的主東家的,是一個住了幾百口人的大雜院。

這一塊過去算是郊區,這幾年突然發展得被城市包圍了起來,並且越來越呈白菜心狀。主東姓西門,叫西門鎖,據說往祖上追溯幾十代,還是這個老城看守西門的門官。當然,沒人替他家去考證,也隻能是爺給爹說說,爹給兒子說說而已。不過西門家現在日子也過得不賴。本身有幾間老房,西門鎖他爹又幹過十幾年村委會主任。村裏搞過一個鐵木業社,後來又改成三合板廠,再後來改成鋼筋廠,三折騰兩折騰,虧損得不行,不得不折價變賣,西門鎖他爹近水樓台先得月,一把抓到手上。廠子雖然垮了,這地皮卻跟孫猴子翻跟頭一樣往上躥個不停。

既然已是城市的白菜心,據說規劃中這兒是一個大廣場,大家就都等著拆遷補償那一天的到來。可說了幾年,又有人說市裏嫌拆遷成本太高,沒了動靜,西門家就把原來的破廠房,改成了一百多間簡易房,做了出租房。這個城中村,土著隻有一千多口,近幾年光農民工就住了幾萬人,幾乎家家戶戶都把能騰挪出來的地方,給租了出去。西門家的一大片破廠房自然是派上了大用場。

甲秀給西門鎖的兒子西門金鎖做家教,覺得這兒房租比較便宜,人口又多,餅不愁賣,就選了這個地方。房緊張,一直騰不出來,好不容易有個修鞋的四川師傅走了,甲秀就急忙交了半年的定金。

房是一間,後邊還帶了半間儲藏室,在一樓,爹娘進出幹活也方便,除了潮濕外,在甲秀看來,再沒有比這更合適的地方了。四川師傅昨晚一搬走,她連夜就進來收拾,屋裏已經髒得下不去腳了,直到天亮才收拾得有了些眉目。腰實在酸痛得不行,她剛說出門直直腰,吸吸新鮮空氣,就見房東家兩口子和另外一個被打得頭破血流的女人從房裏跑出來了。